"您瞧," 苏明远对镜头说,"胡同里的大爷大妈,未必懂什么 " 之乎者也 ",却知道 " 礼多人不怪 "。明远传艺不精,未能让更多人知古之美," 他忽然深深一揖,"此乃明远之过。"
直播间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那个曾在四合院外扔鸡蛋的中年女人,此刻正坐在自家厨房里,盯着手机屏幕发愣。她儿子凑过来:"妈,你不是说他是骗子吗?"
"别吵," 中年女人挥了挥手,"听他说话,比看那些吵架的节目舒服。"
镜头前,苏明远忽然拿起一支狼毫,在宣纸上写下 "君子不愠" 四个大字。墨汁未干,他便轻轻吹干,忽然想起林婉儿说他 "写字时像在给文字梳头"。"诸君看这四个字," 他说,"" 愠 " 字从心,从昷,本是 " 心中温热 " 之意,后来却成了 " 怒" 的意思。" 他忽然放下笔,"就像诸君对我的误解,起初或许只是 " 心中存疑 ",后来却成了 " 怒气冲冲 "。"
"苏先生!" 忽然有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众人转头,只见一个穿汉服的姑娘抱着琴闯进来,"我...... 我是您的粉丝,听说有人砸您鸡蛋,我......" 她忽然注意到镜头,脸一红,"我给您弹首《流水》吧。"
苏明远挑眉:"甚好。只是这《流水》本是伯牙子期的知音曲," 他忽然从墙上取下一把古琴 —— 正是上次在《全民偶像》里被陈浩然嘲笑 "像烧火棍" 的那把,"今日便让它与现代的镜头共奏一曲,如何?"
琴弦响起时,阳光正穿过竹帘的缝隙,在宣纸上织出斑驳的光影。苏明远闭眼聆听,忽然想起庆朝的琴师张老先生,曾骂他 "弹琴如记账,太死板"。如今指尖拨弄琴弦,竟比当年多了几分随性,就像这现代的直播间,虽少了古代雅集的清幽,却多了千万个素未谋面的 "知音"。
一曲终了,穿汉服的姑娘忽然说:"苏先生,其实我...... 我之前也不信你是穿越的。"
"哦?" 苏明远睁眼,"那现在呢?"
"现在......" 姑娘看着他袖口的竹纹刺青,"现在觉得,是不是穿越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让我觉得,古代的东西离我们很近。"
弹幕里忽然有人刷:"我之前也黑过苏先生,现在想跟他说对不起。" 立刻有人附和:"我也是!被他的修养圈粉了!"
李芳看着满屏的 "转粉" 字样,忽然轻笑一声,掏出手机给林婉儿发消息:"你家那位,怕是要成 " 黑粉收割机 " 了。" 很快收到回复:"他呀,是用古人的法子治现代人的心病。"
暮色渐浓时,苏明远又展示了几件被 "误伤" 的衣物:一件被墨汁溅到的马褂,被他改成了坎肩,上面绣着现代的卡通图案;一条被扯破的襕衫,被他剪成了书袋,上面用隶书写着 "开卷有益"。"诸君看," 他举起书袋,"破衣可补,善心难寻。明远唯有以这身残衣,勉力传续古意。"
直播间的时钟指向九点,苏明远对着镜头一拱手:"今日叨扰诸君许久,明晚同一时辰,咱们竹简写 " 福",不见不散。" 他忽然瞥见镜头角落里的青瓷笔洗,里面的水已经变成淡黄色,像极了古代文人洗砚的 "墨池","最后送诸君一句《诗经》:"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愿诸君心中,皆有美玉。"
关闭直播的瞬间,弹幕里飘起一片 "晚安,苏先生" 的字样。苏明远望着窗外的星空,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现代看星星时,觉得它们比庆朝的更遥远,如今却觉得,每颗星都像是古代与现代之间的信使。
"在想什么?" 李芳递来一杯茶,"明天真要教写竹简?"
"自然。" 苏明远接过茶杯,"你可知,竹简上的字,写错了要削掉重写,谓之 " 削简 "。" 他忽然轻笑,"现代人用删除键,倒和 " 削简 " 一个意思。"
李芳望着他袖口的竹纹,忽然说:"你这刺青,倒像是长在皮肉里的竹子。"
"皮肉里的竹子?" 苏明远挑眉,"若能在人心里种片竹林,岂不是更好?"
夜风穿过四合院,吹得竹帘沙沙作响。某个黑粉的微博首页,忽然出现一条新动态:"今天看了苏明远的直播,忽然觉得,或许我们该给传统文化一个机会,就像给一个陌生的朋友一个微笑。"
评论区里,有人回复:"同感。明天一起学写竹简吧?"
而在四合院的书房里,苏明远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件绣着蒲公英的中衣挂上衣架。月光透过窗纸,在衣摆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银辉,仿佛古代的月光,正与现代的星光悄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