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垃圾袋，拉着王富贵进门，满是惊喜的对着沙发上休养生息的老爷子说道，“爸，你看谁来了。”
老爷子睁开浑浊的双眼，杵着拐杖起身。
王富贵见此，赶紧将拎着的水果放在饭桌上，“我就过来看看，你休息吧。”
“爸，你跟富贵聊着，我去买早餐回来。”中年男人给二人腾出相处的空间。
“来，孩子，你坐。”老爷子朝沙发里侧坐了坐。
王富贵坐在老爷子身旁，满是僵硬。
“孩子，我也不指望你这么早能接受我，但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你也别嫌弃老头子我太唠叨哈。当年囡囡的出生，我可是盼了又盼，你别看你二舅现在看起来斯斯文文，小时候你大舅和二舅啊，可皮实了，要不是在大杂院里上房揭瓦，要么就是在学校打架，我跟你外婆啊，天天跟着后面擦屁股。直到我40岁那年，等来了心心念念的白胖闺女，为了担心留你妈一个人在家太孤单，我无论去哪里都带着她，从她第一次叫我爸爸，第一次跟我去爬长城，每一幕我都历历在目啊。”老爷子说到深情处，不禁潸然泪下。
王富贵赶紧将纸巾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摆摆手，用衣袖粗鲁的擦了擦，继续说道：“你妈大学毕业后，我原以为她会从军或者是进政府尽管，哪成想她选择了读研，就这么一个闺女，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随了她了。在你妈26岁那年，领回家一个男孩子，小他5岁，我当场就没同意，这男孩子看起弱不禁风的样子，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拖了个儿子呢！我也没想到你妈这么执拗，因为谈恋爱的事跟我闹翻了。可父女之间有真的仇恨啊，哪怕再不喜欢这个男孩子，我也只能让你大舅安排人去调查他的底细，这一调查啊，可是火冒三丈。”
老爷子想起当年拿着资料的情形，拿起手边的拐杖连连敲打着地面。
“这男孩子就是我爸吧？”王富贵斟酌了一会，她朝老爷子轻声开口问道。
老爷子点点头，“如果这个男孩子为人正直我估计也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他考上大学之后，就将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脚踢了，那个女孩子为了让他安心高考上大学，各种苦活累活都做，就为了给他提供好的物资基础。你这个畜生，还没上大学呢，就直接跟那女孩子分手了，你说这样的畜生，我敢让你妈嫁吗。”
王富贵无奈的抹了抹脸颊，继续听着老爷子讲话。
老爷子叹了口气，“唉，在你妈毕业的时候，我呢，也没跟你妈知会，便自作主张的安排去了云省支教，本以为你妈会反抗，我呢借此就让她分手的，哪知道，她宁肯去云省过苦日子都不愿意向我开口求饶，就这样，等啊等，来年不见你妈的联系，我心里各种不安，让你大舅下云省去查，哪成想，是我害了自己的闺女啊，我的囡囡啊。”
老爷子说到这里，哭得不成样子。
王富贵搀扶住老爷子的身子，思索许久，轻声开口说道，“外公，我妈若是还在，肯定不希望你这个样。”
老爷子怀疑自己听觉有问题，侧身盯着王富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外公，对不起，是我自己之前陷进了死胡同。”王富贵抿了抿嘴。
“孩子啊，你肯认我了啊？我好害怕临终之前等不来你的一句外公啊。”老爷子抱起王富贵，哭着哭着便笑了。
老爷子捏住王富贵的右手，“孩子，当年若知道有你的存在，不至于让你沦落到外面，都是外公的疏忽啊。”
王富贵摇了摇头，“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老爷子感慨道。
“爸，富贵，快来吃早饭了。”中年男人早就回来了，一直站在旁边没敢吱声。
“走，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不喜欢吃，明天换喜欢吃的。”老爷子牵着王富贵的手朝餐桌方向走去。
另一边的王爸，则没有如此待遇。
王爸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忍着头疼，“你们谁啊？”
“那对母子呢？”一脸凶相的胖女人见开门的不是自己之前租客，慌了神。
“不在了！”王爸揉了揉脑袋，起身朝客厅走去。
“不在了？她们还欠我3个月的房租没交啊，说好了今天交房租的。”胖女人叉着腰大声说道。
王爸呆滞的看着卧室方向，仍不愿相信被枕边人欺骗的事实。
胖女人见王爸如此神情，不信邪的四处翻找，最后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王爸，眼珠子一转，“他们走了，那肯定是把房子转租给你了，快，交房租。”
王爸“唰”的起身，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胖女人，“你想钱想疯了吧。”
随即不搭理胖女人，朝外走去。
“喂，你个死穷鬼，你给我站住。”胖女人见叫不动王爸，随即朝外吼道，“老公，有人拖欠房租。”
相邻不远的房门被打开，走出一彪形大汉。
胖女人指着还未走远的身影，“就他，拖欠房租，你赶紧抓回来。”
王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留意身后的事，直到被彪形大汉捏住自己的衣领，结巴的说道，“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交房租。”彪形大汉面色狰狞的说道。
“呼呼呼。”胖女人喘着粗气，指着王爸，“老公，就是他。”
王爸兜里啥钱都没有，哭丧着脸，“我真的没租这个房子，里面是我的老婆，我也不知道他们娘俩跑去哪里了。”
胖女人哪肯信王爸的这套说辞，“老爷子，撒谎也看地方的，人家的老公明明就是镇上的王二麻子，你这说的跟真的一样。”
“王二麻子？”王爸瞪大了眼睛。
“你甭管是不是王二麻子，还是李二麻子，赶紧掏房租。我不管，既然我进去看到是你在开门，那肯定是你在住，赶紧把欠的3个月房租交了。”胖女人不想跟王爸扯其他的。
王爸本就是一个只知道窝里横的人，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衣兜，“我这也没钱啊。”
“你这样的人我们遇到太多了，下面哪个村的？”胖女人问道。
“王家湾。”王爸只能老实回答。
彪形大汉牵着王爸的衣领，朝王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