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夫子所在的书舍位于书院后侧,三人直绕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单看这院落,可比白马书院大气许多。
庄夫子是个年过五旬中年人,穿着深蓝色的儒衫,带着仆帽,看着沉默寡言,不似白马书院的孔夫子那般亲切随和。他接过帖子看了几眼,连寒暄都未说上一句,只让杨羡从人字班开始读起。
仆役带着杨羡又出门,一路与他介绍太学里的规矩。
天家书院,自然比不得他上了几年的民间学堂。这里不许学生走读,全得住宿,一旬休两日,有事需得带班夫子允许之后方可外出。
又讲带班许夫子被隔壁开封府请去,午时放回。
学生住的房舍离夫子们的书舍不远,仆役便先带着过去认认地方。
到了一处矮小的院落,他指着一个房间让杨羡两人自行进去,自己则留在院外等着。
杨羡主仆二人不明所以,进去瞧过却大吃一惊。饶是已做好万全准备,也没想到堂堂太学给学生住的屋舍能破成这样。
这间位于东厢的小屋,巴掌大的地方对立摆了两张窄床,左边那张显然已是住了人,铺着浅灰色的被褥,只有右边正对着房门的那扇还空着。
两张床头中间的墙上开了扇小小的木窗,没有糊挡风的明纸、赫然大敞着,秋风卷起落叶在其中肆意穿梭,整个屋子没有一丝暖意,若是到了冬日还不知该如何冰凉。
床尾靠墙处各摆一张粗陋的衣柜。已是全部的家具陈设。
墙壁显然已经许久没有刷过,灰突突的还有些掉渣。
“怪道那仆役站在外面不愿进来。”杨树生道。
“好歹是太学,这条件也太差了,还不如咱们府中仆役们住的下人房。郎君住在这里可如何使得?”
杨羡虽然也嫌破,却只能故作乐观安抚道,“我是来读书,又不是来享福。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智、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这才哪儿到哪儿?
陋室就陋室吧,我自‘惟吾德馨’就好。”
杨树生叹气,“郎君说的是,事已至此,抱怨也无甚用处,待会儿我与千盛收拾一番也好叫郎君安睡。”
又去教舍,倒是窗明几净、亮亮堂堂。十来张桌案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垒着厚厚的书本和同款的笔墨纸砚。
仆役指着最远处空着的一张桌案说道,“郎君可以先坐在那处,等夫子来后在安排别的事宜。
现下学子们都去上骑射课程,未时六刻上午课,请郎君按时前来。”
说罢又为他指了饭堂,便与杨树生一道去太学外接看顾行礼的千盛进来。
杨羡独自在书院中闲逛,看什么都稀罕。一路溜溜哒哒居然寻到了骑射的校场,里面马蹄声、嘶鸣声、吵闹声混杂着尘土飞扬过院墙,杨羡绕到正门,看见十几匹健硕的黄风驹正沿着校场疾驰。
他不禁叹道,这太学果然与别的学院都不一样。
虽说君子六艺,每家书院都该开设。
可先不说普通书院哪来的财力物力,光凭燕云十六州还控制在辽人手中,一般人家就弄不来这许多好马。
杨羡看的入神,没留意一个学生不慎坠马,那马失了控制,竟直直朝他冲了过来。
“喂!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