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花白的族长挺着大肚子,朗声念道:
“兹有我族荡妇米林氏,与外男勾搭成奸,毒害亲夫,经家中主母同意,族中元老商议,鞭打一百后沉塘,以儆效尤。”
族长身边一中年妇人用手绢拭泪:
“我的妹妹呀,你怎么这般糊涂,老爷待你不薄啊,甚至连你前夫的女儿都好生教养,你为何放着好好的日子的不过,偏要去外头偷汉子啊……”
站在前面的男人们,对猪笼里的女人评头论足:
一个泼皮开口:“要我说这女的长得还不赖啊,被打成这样了看得人还怪心疼,怪不得米老爷不嫌她是寡妇……”
一中年男子接话道:“我呸,这种被人睡过的破鞋倒贴我都不要,找女人还是得找黄花大闺女才是。”
“这你就不懂了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她那情郎才是个聪明的,睡了这已婚的妇人,连管都不用管,她比你还怕被人发现呐……”说话的人竟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满口的仁义道德,却是满肚子的男盗女娼。
“谁说不是,你看看那腰肢,那奶子,可惜就这么死了,死之前应该让我爽一爽,这个年纪的女人最解风情……”
谢樱脸色听的脸色铁青,陈寅耳语:
“小姐莫要跟这些杂碎一般见识。”
女人们为自己中间出了这么个荡妇而深感耻辱,更加奋力的将垃圾往女人身上砸去,夹杂着大声地辱骂。
骂的越厉害,砸的越狠,越能证明自己不是她那样的婊子。
自家男人对米林氏的垂涎,更让她们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族长静静地等待着,每当一个家族中这样处理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时,都要让她经历世人的唾骂后,再屈辱的死去。
一个中年妇人恶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在米林氏脸上:
“我们米家出了你这么贱货真是丢脸,当初就该把你卖进窑子里去……”
她的行为好像投进军火库的火把,人群瞬间躁动,有人用脚隔着笼子去踹她,更有男人借着打她的名义,手却朝她的胸部,屁股摸去。
而米林氏好像活死人一般,一声不吭,任由着拳脚和手在自己身上殴打揩油,只剩下一双眼睛会眨。
“够了!!”谢樱一声怒喝,围观的人群安静下来,众人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你们这样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可有官府的手令!”
“我们在这儿处置荡妇,关你这个小母鸡什么事儿,难不成你要去替她受着?”一男子对着谢樱调笑,还想伸手去摸谢樱的脸。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蓝隼用包裹着铁片的皮带抽到了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你个贱人,还敢打我!”那人气急,陈寅二话不说抽刀出鞘。
“我朝律令,但凡有犯罪要处死的,统一由地方官上报至刑部,刑部统一批准后才在秋后统一问斩,你们这样草菅人命,京城问罪下来,你们可担当得起!”
谢樱几乎是从胸腔怒吼出这一段话,有孩子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谋杀亲夫?
米林氏和她对视的那一眼,那个眼神,叫她心里发颤。
这些人不想着调查真相,只想着沉塘处置,男人们在占她的便宜,女人来疯狂的殴打婊子,来证明自己不是。
简直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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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浸猪笼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关在竹笼里浸泡,另一种是直接淹死,文中指的是第二种。
(2)本文一切人名地名都属虚构,若有冒犯,提前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