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端坐在椅子上,眼见孙氏进来,不等对方开口便伸出手指着孙氏的鼻子:
“你来的正好,他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休息,大夫来了再叫我。”
人都是会看眼色的,孙氏不管心中有多少算计,此刻还是对谢樱升起一阵惧怕,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看着谢樱的背影远走……
……
刚刚又是打又是吵,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只有兴奋,身体上丝毫感觉不到劳累,如今冷静下来,她腹中倒是有些饥饿了。
她想回去吃一碗热腾腾的,加许多牛肉和辣椒的汤面。
谢樱走到院子里等了很久,芸惠才敢过来扶她。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芸惠一面搀扶谢樱,一面规劝:
“大小姐何苦跟老爷硬碰硬呢,闹得这样厉害。”
谢樱一愣,没想到芸惠会说这话:“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芸惠想劝劝自家主子:
“钱财说到底都是身外之物,小姐何苦为了这些东西跟老爷大打出手?就当是交个学费,认清这一家人,您姑且忍一忍,等到出嫁后少回来就是”
“要是狠一点的,干脆老死不相往来,让他们知道您有多寒心。”
谢樱实在是没认出“噗嗤——”笑出声,甚至还有越笑越厉害的趋势。
“您,笑什么?”芸惠有些懵懂。
“我,我,我问你啊,他知道我寒心,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给您道歉,您就可以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了……”芸惠定的说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冷脸洗内裤这种想法,自古就有。
谢樱笑着笑着,被冷风一吹,忽然就有了几分心酸。
这种从古至今都有的想法,谢樱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个道理说明白了。
“好,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按照你这样的说法,他们有对我的损失付出代价吗?”谢樱正色。
“他们来给您道歉,争取您的原谅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他们不呢?”
“啊?”芸惠没想到谢樱会这么问。
“如果他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道歉,不赔偿呢?”谢樱一本正经的问。
这样的想法,纯粹是下位者希望上位者良心发现的美好愿望,就像十九世纪的工人们给资本家蒙上一层玫瑰色的滤镜,女奴给奴隶主加上粉红泡泡,总希望这些人可以“良心发现”,可以认识到自己的“内秀”,从而追悔莫及。
本质上都是因为失权,因为无能为力,长此以往,只能寄托于“良心”这样的道德概念,幻想着对方追悔莫及来安慰自己,并且用这样的安慰,将当下所受的痛苦合理化。
可上位者是不会良心发现的。
一方面是因为既得利益者不会割舍自己的利益,另一方面在于“良心”,“道德”这样的评判标准,很多时候都是由上位者所定义。
谢樱的问题让芸惠哑然,思考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