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笑道:“小弟必陪猫兄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只是,这漫天雪地的,去哪里找酒喝呢?”
王怜花看着眼前的两个同龄人,开口笑道:“巧了,在下正好有美酒几坛,可与两位兄弟共饮。”
熊猫儿大笑:“好,就这么说定了,今夜,不醉不归。”
沈浪和王怜花皆微笑颔首。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轻响,三人皆抬头望去,见朱七七出现在窗口,抬手招呼。
沈浪仰头看着朱七七,嘴角一笑,提气一跃来到窗前,冲着朱七七伸出手来,含笑道:“走吧,七七。”
朱七七点头,把手放到沈浪手上,下一秒沈浪一把抱住她一跃而下,吓的朱七七猛的捂住嘴,把惊叫捂了回去,生怕惊动了驿站的众人。
两人落地后,熊猫儿连忙来到近前,目光晶亮的看着朱七七:“七七,”又看看朱七七手里的箫,疑惑道,“不是要玩雪去吗?怎么还拿了一只箫?”
熊猫儿疑惑道,“七七,不是要玩雪去吗?怎么还拿了一只箫?”
朱七七抚着箫笑道:“你不知道,红梅、琴和酒,这三样东西和下雪天最是相配,红梅有白日里的梅林,但琴太重拿着不方便,用箫来替代也可以。”
熊猫儿愣愣的问:“那酒呢?”
朱七七道:“你傻啊,当然是不方便拿了,那么沉。”
“哦.....”熊猫儿挠挠头。
王怜花适时开口:“雪天弹琴,的确是美事一桩,女君想要弹琴还不简单,在下为女君背着便是。”
朱七七看向王怜花,惊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你随我上去,把琴抱下来吧。”
王怜花微笑上前,声音清朗的开口:“既如此,在下得罪了。”
说罢将朱七七打横抱起,一跃又来到窗前,将朱七七扶进去后,自己也一翻身进了屋。
熊猫儿和沈浪抬头看着,熊猫儿还隐隐期待的说:“没想到七七还会弹琴,吹箫,真厉害啊,看来今晚可以一饱耳福了。”
沈浪抬头看着朱七七的窗口,没有开口。
王怜花来到朱七七的房间后快速环顾一圈。
这很明显是一间普通的客房,分为内间和外间,想来内间是朱七七就寝之所,外间则是下人值夜之所,此刻外间明显能听出有一人正在安睡。
正好朱七七走过来,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还转头小声吩咐道:“你可小点声,莫要吵醒她,要不然我可出不去了。”
王怜花看过去,果然看到白日里跟在朱七七身边的小泥巴,便点了点头。
见朱七七摸索着往里走,王怜花想了想,趁她不注意,抬手点了小泥巴的睡穴,然后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负手打量起屋子。
房屋普普通通,但却摆放着众多豪华精致的物件。
千金一匹的料子做成的床帐,金丝楠木的梳妆盒,赤金雕花的玻璃镜,梳妆盒刚刚被朱七七胡乱打开没有盖上,能看到盒子里露出来的首饰各个精美贵重。一旁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里面乘着琥珀色的液体,从瓶子的木塞那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王怜花认了出来,这是朱家脂粉铺今年推出的新品,名叫香水,盛放在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内,造价高昂,每瓶液体都价值千金。
由于其相较普通香料更加芳香怡人,且香气萦绕不散,乃是宫中贵人都喜爱不已的新物。故而一经出现立刻就受到所有贵族人士的喜爱。
世人爱香,不论男女均会在衣服上熏香,而男子更甚,但可能是由于此香制作困难,很久才会上架几瓶,故而香水价格居高不下,人人都以拥有一瓶朱氏香水为荣。甚至不夸张的说,谁若是集齐了朱氏目前出的这几款香,那就是实力的象征。
因为贵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钱也得买得到啊。
朱家香水还不曾上架就被达官贵人们预定上了,向来供不应求,把朱氏已出的这几款香全部收入囊中,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正打量着,耳边传来朱七七低低的声音:“就是这把琴。”
王怜花闻言看过去,见角落的桌案上放着一把散发着暗色光泽的琴。
他走到近前细细端详,这把琴纹理细密,光泽油亮,象牙琴头,暖玉琴穗。抬手轻抚,感受手下的触感。
王怜花不由赞叹:“好琴。”
朱七七道:“此琴名曰峄阳,乃是家父所赐。”
王怜花闻言惊讶道:“竟是峄阳?”又细细打量着琴,由衷赞叹道,“峄山之阳,特生孤桐,琴音孤高幽远,令人闻之忘俗,实乃是上古名琴。”
又摇头叹息道:“光这一把琴,怕是已经价值连城。”
朱七七道:“王郎君也擅丝桐之物?”
王怜花道:“不敢说擅长,不过是闲时偶有玩闹罢了。”
朱七七上下打量王怜花一番,忽然开口:“王郎君乃是太原人士,不知与太原王氏有何渊源?”
王怜花笑道:“家母正是出自太原王氏。”
这个时空同样有个太原王氏,但这个太原王氏却无法和那个太原王氏相比。
太原王氏,在本朝建立前不过是个在战火中苟延残喘的小世家,有一些武学传承,家族中基本人人习武,守着一座不大的坞堡像一些江湖门派似的在诸侯争霸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要说王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约就是祖上曾经在秦朝出过几位武将,因此积攒了些底蕴,勉强成为了一个世家。
可是再深的底蕴,也已经在两百来年的战火中消磨殆尽了。
到本朝建立之前,也不过是如那风中残烛在苟延残喘罢了。
赵氏父子起兵的路上,曾路过王氏坞堡,当时王氏的家主一番思考便投靠了赵家父子,在赵家父子的霸业上也算是立下了一些的功劳,故而新朝建立后,当时的王氏也获得了一定的封赏。虽无爵位,却有着不错的官位和职务。
当初做主投靠的那位王氏家主此时已然故去,经朝会商讨,赵老爷子准许其进入太庙,并赐谥号“靖”,人称靖公。
受靖公余荫,这些年王氏的发展还算不错,虽然不能同朝中的一流勋贵比,却也自有一番富贵在。
听了王怜花的话,朱七七忍不住好奇:“令堂?”
什么叫母亲出自太原王氏?不都是父亲吗?
王怜花坦然笑道:“只因祖父膝下仅家母一女,再无其他子嗣,故而想要为家母招婿入赘,也好继承家业,只可惜......”
王怜花停下话头,神色略显阴郁。
朱七七了然,有些歉意道:“我竟不知令尊已然仙逝,实在抱歉。”
“仙逝?”王怜花愣了愣。
朱七七看他样子,有些迟疑道:“可是.....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