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有屁快放!"周处不耐烦地晃了晃他。
商贩压低声音道:"只是那白额虎和河里的鳄鱼害人不浅,已经伤了十几条人命了。可惜咱们义兴县,竟没人能治得了它们..."他说着还叹了口气,偷瞄周处的反应。
"放屁!"周处果然勃然大怒,一把推开商贩,"区区畜生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小爷这就去宰了它们给你们看看!"
商贩假装慌张地劝阻:"使不得啊公子!那白额虎有丈余长,鳄鱼更是..."
"滚开!"周处一脚踢开商贩,"今天不提着它们的脑袋回来,我周处两个字倒着写!"
说完,他"唰"地抽出腰间短刀,头也不回地往城外跑去。商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惶恐瞬间消失,露出计谋得逞的阴笑。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脚印,转身对躲在巷子里观望的其他商贩比了个手势,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这下可算把这个祸害支走了。"胖商贩擦了擦汗,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钱分给众人,"够他去山里折腾三五天的,咱们总算能安生做几天生意了。"
而此时周处已经跑出城门,满脑子都是想象着自己提着虎头凯旋而归时,全城人对他刮目相看的场景。他越想越兴奋,脚步也不由加快了几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城门处商贩们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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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夕阳将山峦染成血色,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突然,一声震天的虎啸从山谷中传来,惊得树上的鸟雀四散飞逃。紧接着是一阵激烈的搏斗声,虎啸声、怒吼声、树木折断声交织在一起,吓得村民们紧闭门窗,谁也不敢出去看个究竟。
"听这动静,怕不是周处那小子真去找老虎拼命了?"张老汉趴在窗缝上往外张望,声音直发抖。
"哼,就他?怕是给老虎送口粮去了!"隔壁的王婶撇着嘴,可手里的针线活却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一夜,村里没人睡得安稳。直到第二天清晨,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村口的宁静。只见周处浑身是血,肩膀上扛着一张血淋淋的虎皮,大摇大摆地走进村子。他的衣服被撕得破烂,脸上、手臂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可眼睛里却闪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啪"的一声,他把虎皮重重地扔在村口的空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看见没?小爷说到做到!"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却充满骄傲。
围观的村民们都惊呆了,李铁匠手里的铁锤"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周处已经转身朝河边跑去,边跑边喊:"等着!我这就去收拾那条臭鳄鱼!"
"扑通"一声巨响,周处跳进了湍急的河水中。霎时间,河面像炸开了锅一样,巨大的浪花翻腾而起。隐约可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和一条巨大的鳄鱼在激烈搏斗,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
第一天,岸边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孩子们爬上树梢,女人们挎着菜篮子指指点点。"这小子怕是活不成了。"赵屠夫摇着头说。
第二天,围观的人少了一半。"还没打完?"钱掌柜打了个哈欠,"我看是两败俱伤了。"
第三天,岸边只剩下几个闲汉。老村长拄着拐杖叹了口气:"造孽啊,这都三天了..."
到了第四天清晨,当浑身是伤的周处拖着鳄鱼的尸体艰难地爬上岸时,村子里正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彼伏。他愣在原地,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里突然涌上的刺痛。
"这下可好了,三害都除掉了!"远处传来欢快的笑声。
"可不是嘛,终于能过安生日子了!"
"要我说啊,最该除的就是周处那个祸害!"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周处心里。他呆呆地站在河边,双腿突然发软,跪倒在泥泞的河岸上。原来在乡亲们眼里,自己比那吃人的猛虎、凶残的鳄鱼还要可恨?望着自己满身的伤痕和血迹,这个从来不知悔改的少年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滚烫的泪水混着血水流下脸颊。
"我...我原来这么让人讨厌吗..."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手里的鳄鱼尸体"扑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脸,却洗不去心中的悔恨。从这一刻起,周处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