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璟心头一震,手中的马鞭差点掉落。他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孙权派来的解烦卫!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脑海中快速闪过各种应对方案。"鸣金收兵!全军撤退!"他高声下令,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依然清晰可闻。
急促的锣声在战场上响起,与战鼓声形成刺耳的对比。乐方正杀得兴起,一刀劈开一个吴军士兵的胸膛,听到收兵令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头望向中军,只见曹璟的帅旗正在快速后移,顿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张虎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冲着乐方大喊道:"老乐,情况不对,快撤!"他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吴军见魏军撤退,立即打开城门追击。丁奉率领的解烦卫从侧翼包抄过来,大军如洪流般冲向魏军后军。魏军士兵仓皇逃窜,阵型瞬间崩溃。惨叫声中,无数魏军士兵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曹璟回头望去,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但他知道此刻必须保全主力,只得咬牙继续撤退。
曹璟在亲卫的簇拥下艰难地后撤,耳边尽是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和士兵们的惨叫。他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喷着鼻息,马蹄踏过泥泞的血土,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保护将军!"亲卫队长高喊着,用盾牌挡开一支飞来的箭矢。曹璟的铠甲上已经布满了刀痕,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猛地回头望向城头,那面绣着"吴"字的旗帜在残阳中猎猎作响,刺得他眼睛发疼。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曹璟咬紧牙关,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他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这不是他第一次带兵打仗,却是第一次败得如此彻底。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却掩饰不住其中的疲惫,"全军撤回合肥,重整旗鼓。"
撤退的路上,曹璟始终一言不发。他的目光扫过沿途倒下的魏军士兵,那些年轻的面孔永远定格在了痛苦的表情上。有人被长矛贯穿胸膛,有人身首异处,还有人至死都紧握着魏国的旗帜。每看到一具尸体,他心中的巨石就沉重一分。
乐方和张虎垂头丧气地跟在左右,再不复先前的勇猛气势。乐方的头盔不知何时已经丢失,额前的伤口还在渗血;张虎的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着,血迹已经浸透了布料。
"将军..."乐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幕降临,魏军在合肥城外扎营。营地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曹璟独自站在营帐外,任凭夜风吹乱他的头发。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东关的方向隐约可见点点火光,那是吴军在庆祝胜利。曹璟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这一战,他败得心服口服。东关城依旧坚如磐石,而他的雄心壮志,却在这一天遭遇了沉重的打击。
"将军,"乐方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自责,"都是末将无能,没能突破东门..."
曹璟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怪你们。"他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疲惫却依然坚毅的面容,"是我低估了东吴的守备力量,贸然强攻。"
他抬头望向星空,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挫败渐渐被新的斗志取代:"传令全军休整,加强戒备。东吴大军很快就会压境,我们要做好长期对峙的准备。"
远处,淮水的涛声隐约可闻,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还将继续下去。营帐内,曹璟点亮油灯,铺开地图,开始筹划下一步的行动。这一夜的失败不会击垮他,只会让他更加清醒。东关的城墙再坚固,也终有被攻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