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固然很高兴，但最高兴的是谁，不用我说得那么清楚了吧？

所以二嫂嫂，我说你将把柄一个个的送到别人手里去，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难道我说错了吗？”

最后的一句反问，直惊得平儿张口无言。

王熙凤更是如遭雷击，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

“不会的，这不可能，全是你胡说八道！”

王熙凤猛然瞪住贾环，两眼放射出怨恨的光芒，“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我跟太太之间钉楔子，离间我们姑侄之情，我告诉你，你妄想！”

“是不是胡说八道，二嫂嫂自己心里很清楚，毕竟……你们姑侄之间，什么性子什么心肠，相互其实很了解对吧？”

贾环苦笑一声，准备转身离开，“但我还是那句话，这爵位无论如何落不到我贾环头上！

所以二嫂嫂，你跟我什么利害冲突都没有，何苦跟我拼来拼去白费力气两败俱伤？

还是那句话，二嫂嫂好自为之，别掐断了自己的后路，更耽搁了琏二哥的前程！言尽于此，二嫂嫂自己好好想想吧！”

贾环摇着头掀开帘子走出去。

剩下屋里主仆二人，大眼瞪着小眼，良久良久寂然无声。

直到外边丫鬟问是不是能上晚饭了，平儿出去吩咐一声又走回来。

王熙凤才颤声说道：“环老三……就是离间我跟太太对吧？他说的……完全没道理对吧？”

“我不知道！”

平儿茫然摇头，“我只想起来，二奶奶当时忽然想起来放印子钱，恰好是……太太在二奶奶面前，提到王家那边的大奶奶，放印子钱赚了好几千两银子的事！

所以……我常劝二奶奶，没必要大事小情样样较真，人家在那儿装好人，装得像佛祖一样，只让咱们当恶人。

如今阖府里，谁不说……太太是个最慈悲最宽厚的人，就只有二奶奶……尖酸刻薄苛待下人？

你听听这话说的，殊不知……所有那些恶事，二奶奶……也不过是听命与人！”

王熙凤愣愣地听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良久，王熙凤忽然扑到了床榻上，“呜呜呜”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嘴里唠叨不停。

“环老三说我蠢，我是真的蠢，怎么就……连一个孩子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偏偏我就瞎了眼睛？我是真蠢啊，蠢得跟猪一个样！”

平儿也禁不住落下泪来，赶忙劝道：“幸好现在还来得及！咱们悄悄把印子钱收回来，有些该退的退回去，真被咱们……逼到家破人亡的，咱们也好好抚恤好好补偿。

以后……咱们也别做这恶人了，那边……太太想要整人的时候，就让她明公正道的说清楚，再像从前那样云遮雾罩模棱两可的，咱们听见只当没听见！

再有，不能跟环三爷斗来斗去了，我瞧着他真不是个好惹的，咱们跟他斗个两败俱伤，只会让其他人渔翁得利！”

“我还跟他斗？他都不知道长了几百个心眼子，随随便便一施展，就让二老爷对我大不爱见！

我如今算是怕了他了，人说的……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只奇怪，怎么他小小的孩子，从哪儿知道我放印子钱的事？”

“这个确实难解！不过赵姨娘天天在太太跟前站规矩，兴许是太太无意中漏了什么口风，让赵姨娘听到一句半句的也有可能！”

王熙凤不由得咬牙切齿，说道：“那个赵姨娘，生生是个猪狗样的东西！偏偏她就那么好命，生了一个好姑娘不说，如今连环老三，竟也是个能成器的！”

“那咱们以后就少惹她！凭她怎么样，不过是个姨娘，无论如何翻不了天去！只环三爷这边，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慢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