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的清晨,是被晨曦轻轻揉醒的。
天边的鱼肚白刚晕染开,第一缕金光便穿透了薄薄的云层,像一柄温柔的梳子,将东栅西栅的黛瓦白墙梳理得明明暗暗。空气里还带着昨夜雨水的湿润,混着石板路上青苔的微腥,却又被一阵阵若有似无的花香搅和得清爽起来。那花香是细碎的,像是谁家院角的蔷薇偷偷探了头,又像是河畔的栀子趁夜绽放,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随着晨风在青石板铺就的窄巷里流转,连带着水面上浮动的薄雾都染上了几分甜意。
欧阳逸飞站在客栈二楼的雕花栏杆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的纹路。晨曦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却也在他紧锁的眉心间投下一抹沉郁的阴影。他起得极早,早到连客栈里打更的老头刚换了班,梆子声还在巷弄深处悠悠回荡。昨夜的情景如同梦魇,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那支淬了毒的细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木柱,针尖那抹诡异的青黑色,至今想起仍让他后颈发凉。
他闯荡江湖数载,仇家不少,明枪暗箭也见过无数,但这般阴毒狠辣、又透着诡异精准的刺杀,却还是头一遭。那毒针的材质特殊,针尖细如牛毛,绝非寻常江湖手段。究竟是谁?为了什么?还是……与他此行要去的火云宫有关?
火云宫。
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沉甸甸的。传说中那里藏着一件能搅动武林格局的秘宝,也流传着无数诡异的传说。他本是为追查一桩连环盗宝案而来,却不想还未接近火云宫地界,便先遭此暗算。毒针的出现,像一根刺,扎破了他原本还算清晰的计划,也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趟行程——前路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凶险。
“欧阳大侠,这么早?昨晚睡得还好?”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打断了欧阳逸飞的思绪。他低头望去,只见肖平背着行囊,正站在客栈庭院里那棵老槐树下,抬头冲他笑。肖平一身青布劲装,腰间悬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面容俊朗,眼神明亮,透着一股江湖儿郎的爽朗。他是欧阳逸飞途中结识的朋友,听闻欧阳逸飞要去火云宫,便自告奋勇同行,说是“凑个热闹,长长见识”。
欧阳逸飞收回目光,理了理衣襟,缓步走下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还行。”
他的目光扫过庭院角落,那里的石板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他挑落毒针时溅落的几点泥土。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肖平:“咱们今天早点动身,离火云宫的路还远着呢。”
昨夜的刺杀让他不敢再有丝毫懈怠,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也能尽快靠近目标,或许才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
肖平闻言,笑容更灿烂了些,拍了拍腰间的剑:“欧阳大侠言之有理!多赶些路,也好早点见识见识那火云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我已经让店小二备好了马,就等您和两位姑娘了。”
说话间,客栈二楼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身影并肩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梅降雪,她一身素白长裙,外罩着淡青色的纱衣,长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几缕发丝垂在颊边,晨光洒在她脸上,竟让那平日里略显清冷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她手中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步伐轻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声的韵律上。跟在她身后的是苏璃,一身俏皮的粉色劲装,头发梳成两个利落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手里还抱着一个油纸包,大概是刚买的早点,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意,像个刚从树上摘了果子的小松鼠。
“梅姑娘,苏姑娘,你们收拾好了?”肖平笑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