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细碎的冰刀,刮过荒芜雪原,卷起地面积雪,迷蒙了视线。
一个头发如同鸟窝般蓬乱,脸颊深陷的男人,他哆嗦着裹紧了身上那件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烂棉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脚下那条被白雪薄薄覆盖的空寂公路。
他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嘶哑,带着一丝不敢确定的颤抖:“这……这附近的活、活死人……都不见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狂喜与深植骨髓恐惧的复杂情绪,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他身后,两个同样形销骨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同伴闻言也是一愣。
男人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绿光,他手中那根削尖的木矛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迫不及待地嘶吼:“管他娘的!快!车上!吃的!肯定有吃的!”
另外一人唾沫星子横飞,声音急促:“没错!快找!饿死老子了!”
三人如同被饿疯了的野狗,再也顾不上什么潜在的危险,踉踉跄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积雪覆盖的山坡。
他们一头扎进那些被遗弃在路边、形态各异的汽车残骸间,疯狂地拉扯着变形的车门,砸碎布满冰霜的车窗。
“哐当!”一块石头砸开车窗,碎玻璃四溅。
男人不顾一切地将手伸进去摸索,冰冷的座椅,发霉的气味,还有……空空如也的储物格。
“妈的!什么都没有!”他失望地咒骂,胸腔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被浇灭大半。
另外两人那边也是一无所获,只有一些发硬的废纸和破烂的布料。
不远处,公路边缘,一个被积雪半掩的混凝土台阶旁。
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衣衫单薄,脸上冻得发紫,正蜷缩着身体,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几根刚刚从雪下刨出来的、带着泥土腥气的墨绿色野菜。
那野菜苦涩无比,却在此刻成了他们口中唯一的甘霖。
汁水混着泥土,顺着他们干裂的嘴角滴落,他们却毫不在意,只是贪婪地,用近乎野兽般的姿态吞咽着。
在他们身后,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旧羽绒服的女老师,暂且称她王老师,她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却仍旧用瘦弱的臂膀,紧紧搂着几个更年幼的孩子。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盯着那两个少年手中那抹微弱的绿色,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腹中那熟悉的、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但看着怀中孩子们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她又强行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青峰山外围的这片死寂雪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唤醒。
越来越多被前两日那惊天动地的枪声和冲天火光吸引而来的幸存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从各自藏身的角落、地洞、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眼神中充满了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
他们冲出藏身之处,在冰冷的雪地里,近乎疯狂地搜寻着一切能够果腹的东西。
一块发了霉、硬得像石头的饼干,几根干瘪枯黄的野菜,甚至是一罐汽车后备箱里找到的、早已过期的鼓包罐头,都能引发一阵小小的争抢。
压抑的议论声,在凛冽的寒风中若隐若现,飘飘荡荡。
“那些活死人……肯定是青峰山上的人引走的!菩萨保佑啊!等那山上的大火彻底熄了,咱们……咱们就去投奔他们!”
话语点燃了许多人心中微弱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