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旁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卡车的前大灯,才能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区域。
卡车在夜幕中孤独地行驶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单调而沉闷,仿佛一首永无止境的挽歌。许平升紧握着方向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放松。
经过白天的事情,他深刻地认识到,在这末世之中,哪怕是最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已经连续驾驶了几个小时,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后背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但他不敢停下来,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迟早会因为疲劳驾驶而发生意外。
卡车在黑暗中行驶着,许平升感到一阵阵的困意袭来。他强打精神,努力保持清醒,但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他的目光在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区域来回扫视,试图寻找一个相对理想的临时停靠点。最好是地势平坦开阔,前后视野良好,远离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建筑或密林。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东西靠近,也能提前发现,给自己留出反应的时间。
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前方路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整的开阔地,看起来像是一片被废弃的农田边缘,杂草丛生,但地势还算平坦,而且前后几百米内都没有明显的建筑或树丛遮挡。
就是这里了。许平升心里打定主意,缓缓减速,将车头微微调整,驶离了坑洼不平的主路,开到了那片开阔地的边缘,找了个方便随时启动离开的位置,这才小心地挂上空挡,拉起手刹,最后,拧动钥匙,熄灭了引擎。
“嗡——”
持续了数小时的轰鸣声戛然而止,世界瞬间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模糊不清的丧尸低吼,证明这个世界并非完全沉睡。
许平升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先在驾驶室里缓了一会儿,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确认暂时没有异常后,他才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夜晚的空气带着一股泥土和腐败物混合的特殊气味,冰凉刺骨。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抬头望了望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稀疏地挂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提供着微不足道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让他眼前发黑,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冰冷的车身,才勉强稳住身形。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头部深处传来,仿佛有人拿着凿子在里面狠狠地敲击,太阳穴突突直跳,痛得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怎么回事?
他皱紧眉头,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试图驱散那股不适感。然而,疼痛并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愈演愈烈。他抬手揉了揉额头,却摸到了一手黏腻的温热。借着驾驶室里透出的微弱灯光,他摊开手掌一看,指尖赫然沾染着几缕暗红色的血丝!
鼻血?
他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头痛欲裂,鼻腔无故渗血……这些症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天那场冲突,想起了后背那个被枪弹擦伤的伤口。虽然当时流血不多,但伤口接触过那些怪物的血液和碎肉……难道是……感染了?
他听说过,关于那场席卷全球的灾难,最初的说法就是一种被称为“红色流感”的变异病毒。感染初期,症状可能并不明显,但一旦病毒控制了宿主,就会迅速将其转化为失去理智、只知啃食血肉的活死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变成丧尸?从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按照通常的说法,病毒的潜伏期极短,很多人都是在被咬伤或抓伤后几分钟、最多一两个小时内就发生变异。自己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难道是因为只是擦伤,病毒进入体内的剂量不够?还是说,自己的体质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抵抗病毒的侵蚀?或者……这根本就不是感染,只是受伤、疲劳加上精神紧张导致的身体应激反应?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翻腾,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这种未知和不确定性,比面对成群的丧尸更加令人恐惧。他用力抹了一把鼻子,更多的血迹沾染在手背上,那刺目的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