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撒泼打滚着,姜庭安笑着让身旁的小厮将礼盒收起。
“文竹,可小心着些!”
文竹笑着应道:“小的遵命!”他跟着二公子出门时,二公子盯着这套文房四宝好一会儿呢,姑娘这就给买来了,果真是兄妹情深。
“二哥,我与三哥即将赴金国,大哥就算不出征,也是日日在校场的,家中可就只剩下你了。”
姜庭安怎会不知姜离的心思,家中父亲虽说并不年迈,可究竟是身居高位,宵小作乱者从来不缺,姜霄这个能打的儿子不在,如若有小人作祟,家中只剩他可日日守在父亲身边。
他点点头:“纨纨不必担心,虽说我能文不能武,你与霄儿外出不过半年,大哥也是日日归家的,想来定不会出什么事。”
姜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知道此次既然恒王,秦胥都跟随一起去了金国,大昭相对而言反而是比较安全的,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总觉得最近要出什么事一般。
可眼下,也只能做好万全准备,静待,别无他法。
“好了,”姜庭安敛了正色,他笑着说:“知道纨纨长大了,知晓忧虑家人了,你跟霄儿才是让人担心的,你未曾出过远门,此次定要好好跟紧你三哥,在外收一收自己的性子,外面不比家里,谁都让着你的…”
姜庭安喋喋不休地说着,姜离的眉头已经拧紧了,二哥怎的越来越唠叨了?
比爹爹还要唠叨!
“我知道啦!”终于找到姜庭安的一个气口,姜离抓紧时机插了话:“我会照顾好自己和三哥的,这次还会有皇帝舅舅给的随侍,还有奕王殿下,再不济还有薛常景和李岑呢,无事的。”
提起奕王时,姜离不可避免的有些心痛,可是很快她便强行压制了下去。
姜离也不是不担心自己,但是她的期待多过了担忧。
这次,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要弄清楚大金之行,秦胥与苏婉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恒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奕王有没有应对之策?
她隐约觉得,这次定会发生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此,她怎能错过?
苏婉婉,秦胥,她这次,定会成为占上风的那一边。
临行前的最后几日,姜离便开始给自己与姜霄准备出行所用,小到每日吃食零嘴,大到马车布置安排,所带几人,她似乎要将自己忙成一个陀螺,才会克制住不去想时宴。
这个薄情的男子!
这么多日,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过。
也罢,许是自己吓到了他,他只想安稳地与自己心爱之人共度时光罢,毕竟他的深爱之人也即将离开大昭了,临行前,人家两个有意之人定是会好好地做伴儿的。
想到这里,姜离哪里还有收拾行囊的心情。
她一屁股坐到自己香软的床间,很是郁闷地闭上了眼。
“姑娘,带了这些软衾绒被可够?听闻大金冷得很,还有雪山呢!我还是多带些吧!”
“姑娘,你看花间露带这些够吗?”
“姑娘姑娘,这几件衣物要带去吗?”
……
屋内只剩晴欢在忙来忙去,再也听不见姜离的回声。
她睡着了。
更加令人郁闷的是她居然回到了前世那个破败的院中,那里荒废得很,风卷起落叶在空中回旋,也不愿再落地在这里,院中更是萧索破败,难得院中还有一棵桂花树,只是它也在冷风凄惨中枯败最终死去了。
姜离眼中不知何时噙的泪,她不受控制地走近那个前世囚禁了她半年之久的荒屋,她轻轻地靠着那门,想来,当年最后的时光自己便就是被锁在这屋内,向往着外间的阳光。
再次回到这样让人窒息的环境,她的心都被抓紧了,再也喘不过气。
就在快要憋死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白茫茫起来,自己仿佛死过一次,再次睁眼,还是在这院中,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人,时宴。
她竟然对时宴痴迷至此吗?
就连梦中也都是他决绝的背影。
“时宴,你转过身来。”
姜离听见自己在心里说,不知为何,她想要让他转过身来,她极度渴望看到时宴的脸。
眼前的人一动不动,她似乎听见他叹了口气:“姜离,你果真不等我吗?”
姜离疑惑,可依旧在心中大喊着:“时宴,你过来,走近些,我想看看你。”
哪怕是面具之下,哪怕不见真容。
而且姜离觉得,若时宴转过身来,她这次定会看到他的样子。
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
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掀起时宴的衣角纷飞,他在风中立着,站在那棵桂花树下,落叶绕着他的身体飞旋,残风掠过,将漫天的凄冷带到姜离心里。
姜离急切地想要起身,她突然发觉自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且,她起不来。
她只能急切地看向时宴,想要他帮助自己站起来。
时宴终于动了,他慢慢转过身,狂风大作,姜离被迷了眼睛,看不到时宴分毫。
只听见他说:“愿以此身,永入轮回,逆天改命,唯救一人。”
姜离疑惑,可是她什么都看不清了,也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她失去了五感。
所以她看不到,萧索破败的院中,枯败的桂花树尖上抽出了一丝诡异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