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些堵得慌,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幼时那个玉雪可爱的小人影,时常在屁股后面跟着他,喊他常景哥哥。
“常景哥哥要带我出去玩!”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冰雪可爱,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孩揪着衣角,他本可以利索地挣开,但是不知怎的,他的衣角竟然心甘情愿地被她拽住。
再看看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这个满目愁容的小姑娘,他只觉得更糟心了。
或许是脑海中那熟悉的小女孩身影,姜离这几年的疏远倒是有些模糊了,不知不觉间,他觉得姜离跟幼时一般亲近。
“阿离”便脱口而出。
姜离倒是没感觉什么异样,可奕王闻言,眉都挑起来了。
阿离?
他们二人何时这般亲近了?
不等姜离做出回应,马车已晃悠悠的行到姜府的侧门,姜离由车夫接引着下车,薛常景跟着,最后是奕王。
“今日事毕,届时过几日公主和亲,可好好歇息两日。”
奕王行至姜离身前,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身后的薛常景。
“劳烦殿下此番为我的事费心了。”姜离心中隐隐还沉浸在安定和亲一事中,有些淡淡的。
“阿离妹妹客气了,抛开我与你兄长之间的情谊,还有南初姑姑幼时恩情在,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一边说,奕王一边漫不经心地挪动步子,每一次都恰好地挡住了薛常景在他身后冒出来的头。
“多谢奕王哥哥。”想起如今姜府的靠山,也就是奕王早已被陛下视为概率最大的继承人,姜离不免心下有些隐隐地放心,又听见奕王如此说,更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笑着回应他。
“还有我!”在奕王背后上下跳窜了半晌,这宁凌周真是灵活的很,竟然一点都露不出头来。
姜离才注意到薛常景从下车便一直未露面。
“也多谢常景兄。”
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姜离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两人,明明已经是成了年的人了,怎的现在变成这样不稳重。
薛常景终于趁着这个档口在奕王身侧探出了头,姜离已挥手准备回府,奕王看着姜离的身影微微点头。
薛常景也很是活泼地向姜离挥了挥手,纵使他只露出了一个头。
姜离报之一笑,便踏入了府门。
“怎么?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吗?好酸啊!”
薛常景终于可露出自己的身体,他故意在奕王面前闻来闻去,打趣着。
奕王瞪了他一眼,“常景兄?”咬牙切齿,很是憎恨。
薛常景抱起手,很是不服,“幼时我们一处顽乐时,我便与阿离关系亲近得很,她常这样喊我的!”
“那时,她好像不认识你喔。”
一句又一句,奕王的怒火已然涌到了嗓子眼,他的拳被握得嘎吱响,一口银牙就差被咬碎了。
在薛常景抱着手,托着下巴沾沾自喜之时,奕王已翻身上车,“走!”
扬起的阵阵扬尘呛了薛常景的嗓子。
“喂喂喂!”
“你堂堂奕王殿下,如此小心眼!”
两句话的时间,奕王已走远,薛常景眼看着奕王的马车越走越远,突然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他薛府的马车。
又很是不解气地大喊了一声:“喂!”
罢了,还是想其他法子回府吧。
想起刚刚两人的幼稚行径,薛常景摇着头无奈地揉着眉心笑了笑。
这个奕王殿下,还真是。
几日后,大昭公主安定和硕公主出嫁。
陛下特遣一队宫中强悍的护卫军护送。
这一日,街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早就听闻陛下为公主备下了百里红妆,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可是陛下唯一的妹妹了,当然是真的。”
“哎哎哎,我可听说,这公主一旦嫁过去,小周国可就是咱们的盟友了!”
“小周国?那岂不是咱们可与小周互通有无了?”
“那小周国域并不大,与他们可互通些什么?”
“哎,你们姑娘家家的不知道,这,可是我们男人们的福报啊!”
旁边的男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在这大喜的日子,众人的笑声中,显得尤为猥琐。
公主的车队在城中绕了整整三圈后,便跟随着小周使臣的车马一同向着小周而去。
“算着时辰,大哥哥应当是出城了吗?”
姜离缩在屋中,外间的日头太毒了,她仅仅是在门口看了会仪仗队就被晒的出了一身的汗,赶忙回来,晴欢将冰格送来,她饮了一杯冰冰凉的酸梅汤才将将压下暑热。
“是啊,这个时辰应当已出了城门外十里了。”
徐蔚柔踏进姜离凉快的小屋中,很是熟稔地端起一碗酸梅汤喝着。
凉津津的小甜水下肚,暑热已消了不少,徐蔚柔看了一眼躺在墨竹凉椅上的姜离,说道:“我听说,陛下特批,因着安定公主年岁小些,特要求小周于公主十五及笄礼后再行大婚之礼。”
姜离蓦地睁开眼,直直地盯着徐蔚柔,“咱们这位陛下对安定倒还算不错,如此,对安定来说只怕是最好的了。”
“是啊,世人皆以为,女子所求不过一如意夫婿,闲时被想起,忙碌时便懂事地消失,只将他的身子照顾地服服帖帖,将家中管理好不出乱子,这便是一家之主母了。”
姜离一边听着一边坐了起来,她抱起手很是好笑地看着徐蔚柔叭叭地抱怨。
“嫂嫂这话,是意有所指啊?”
怎么?
大哥哥才出京,是怪怨他少陪伴吗?
徐蔚柔闻言先是“咯咯”的笑了起来,而后纤纤玉指便弹上了姜离的脑瓜子。
“你这丫头!越发地顽皮了!”
“嫂嫂莫怪!”姜离笑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其实她弹得并不疼,不过装个样子罢了,“等大哥哥回来,我定好好与他说道说道,别冷落了嫂嫂才好!”
“好你个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徐蔚柔便半塌在了姜离所躺靠的地方,一双白嫩细手已然爬上了姜离的腰间。
“好嫂嫂!好嫂嫂!我知错了知错了!饶了我吧!”
“哈哈哈!”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屋内已乱做了一团,姜离的痒痒肉被挠得眼泪都出来了,徐蔚柔则是半带娇羞半佯怒,毫不留情地在姜离身上动来动去。
晴欢与冬至看了只在一旁捂嘴笑着。
她们二人是自小跟着姑娘们的,从小看她们如此亲近惯了,早已不足为奇。
外间日头盛烤,姜离屋中却是笑声不断,如银铃般的笑声传到院中,热气炎炎的夏日仿佛也不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