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赢,必须赢。”
张文培默默路过,连招呼都没打。
赢我吗?郇启时。
哪怕王满鱼悄悄提醒了一下郇启时,他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往后退了两步。直到余光瞥见张文培走到鑫哥旁边准备拉练。
“自求多福吧。”王满鱼嘟囔了两句,便不再言语。
“没事,小豆包不会往心里去的。”
王满鱼看着某人胜券在握的表情,真是无语了,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郇启时口中那个“大人有大量”的女孩,从入场开始就没看他一眼,甚至比翻白眼还严重,直接扭过头去不看他。
郇启时愣了一下。
他仔细回想,也没想出自己哪里惹到她了,早上出门两人还互相加油打气呢。而且他说的那些技战术都很浅显,熟悉彼此打法的运动员都知道彼此的优缺点,大多数实力相当的还得看赛场上的临场发挥和算球能力。
这场比赛,从开始的小心谨慎到后来的互相打气,郇启时忍不住看向对面的人,太熟悉了,对面站着的人太熟悉了,彼此都知道打哪里对方最难受。
球馆顶灯像一枚发烫的银币悬在穹顶,将几个人的影子钉在深绿色的胶皮球台上。
橡胶地板蒸腾着陈年樟脑味和咸涩的汗汽,混着碳纤维底板特有的金属颤音。
第二局7:9落后时,郇启时突然变换发球套路——他屈膝侧身的动作像绷紧的弓弦,球拍从腰间斜劈而出,本是凌厉的侧旋急长球,却在触台瞬间诡异地减速,化作短促的逆旋转。
张文培踉跄迎前搓接,球竟在拍面外沿擦出,斜飞三米后坠地。
他发球时,球拍引至左腰侧的幅度比往常大了一些,挥拍轨迹呈“S”形,触球刹那手腕猛然内收,让本应强烈上旋的球在摩擦球体时突然“刹车”,形成诡异的逆旋转。
张文培球拍迎击时,拍面角度过早竖起,本该搓出下旋的胶皮反而刮中球体底部,失去摩擦力的球像被弹弓击出的石子,带着侧旋划出弧线。
“卧槽。”张文培看着打飞的球,气得问候起对面的郇启时亲戚。
“培培,你上头了。”许鑫和张文培配合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她这场比赛有点冒进。
“控制一下,还有你别给我那么多手势,怎么打你告诉我,我看不懂你的手势。”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的,许鑫皱着眉打得不舒服,他看也只能看懂一半。
“好,是我有点着急了,刚刚那个球我都没垫好,太转了,我靠,落点不好控制。”张文培还沉浸在被郇启时爆拉的气愤中。
“调动起来哈,调动起来,没关系没关系,坚定一点,不要着急,培培,垫球质量高一点,控制好落点,许鑫你打他左半台,那里难受打那里。”指导席上的教练给两人鼓劲!
“加油加油。”
这场球郇启时赛前准备得非常充分,他抱着必须拿下的心态在打,但无论是技战术的实施还是他的心态,都有崩盘的迹象。
他太想赢了,每一个球、每一次呐喊,是震慑也是不甘,他想用这场球证明自己还是那个不畏的狮子,但差一点,就差一点。
尘埃落定的瞬间,他都有种恍惚,他看着跟在许鑫身边的女孩,终于从心底承认,他不如许鑫,张文培跟着别人要比跟着他更能进步。
他认了。
这场冷战来得莫名其妙,也不可理喻,熟悉的朋友问起时,两人都沉默不语。
郇启时怎么说呢,说自己发挥不出来,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张文培怎么说呢,说他是黄金左手,他可以和任何人打配合,那个人不一定是她。
那为什么还要给她送早餐呢?那为什么晚上下训还要一前一后回公寓呢?
没有人去深究这件事,都沉溺在自己的恐慌中无法自拔。
这场冷空气蔓延了近一个月,一个冷冰冰地疯狂练球,恨不得变成一只扣杀小白球的机器;一个不再嘻嘻哈哈,休息时也学会了沉默不语。
被两人折磨得不行的人们终于架起了沟通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