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凉,姜雅琴滑了三次才肯罢休。
沈杰背起她往学校走时,她把脸埋在他后颈,轻声说:“沈杰,我不想回宿舍。”
他脚步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加快了往学校走的脚步。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株在风里摇晃的小树苗,却又挺得笔直。
出租车停在校门口时,沈杰后颈已经被汗浸透了。
姜雅琴趴在他背上时的温度还烙在皮肤上,她那句“不想回宿舍”像根细针,扎得他心跳乱了节奏。
“师傅,麻烦开进校园。”他弯腰把姜雅琴抱进后座,膝盖磕到车门时她轻哼一声,他立刻僵住:“疼?我轻点。”
“不疼。”姜雅琴抓住他手腕往自己腿上带,“坐过来。”
狭小的车厢里,沈杰半边屁股刚挨着座椅,她就侧过身跨坐在他腿上。
出租车顶灯的暖黄光线漫下来,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像颗小朱砂。
他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烤肉香,混着点诊所消毒水的淡味,喉结滚动着往后缩:“雅琴,你膝盖……”
“膝盖不疼。”她环住他脖子,额头抵着他鼻尖,“沈杰,我今天特别开心。”
出租车碾过减速带时颠簸了一下,她顺势往前贴了贴。
沈杰能清楚感觉到她膝盖上的冰袋隔着牛仔裤压在自己大腿上,凉丝丝的,可怀里的人却烫得惊人。
他想起烤肉店里她喂他吃西瓜时沾在唇角的汁水,想起滑梯下她仰起脸时被月光镀亮的睫毛,想起抓娃娃机前她扑进他怀里时急促的呼吸——这些片段突然在脑子里炸开,烫得他耳尖发疼。
“我也是。”他声音发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皮套,“但你该回宿舍了,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十点半才锁门。”姜雅琴的指尖轻轻蹭过他后颈的碎发,“现在才十点十分。”
出租车驶过操场时,路灯的光从车窗斜切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沈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映着他发红的耳尖和颤抖的瞳孔,忽然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嗯”。
下一秒,她的唇就覆了上来。
比想象中更软,带着点酸梅汤的甜。
沈杰的手悬在半空,像捧着什么易碎的东西,最后轻轻落在她腰上。
姜雅琴的手指绞着他后颈的衣领,微微张开的唇间溢出点细弱的喘息,像片被风卷起的羽毛,挠得他心尖发颤。
车载广播突然换了台,周杰伦的《简单爱》飘出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沈杰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QQ提示音“滴滴”响了两声。
他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搂住了姜雅琴的腰,她的呼吸正一下下扫过他发烫的耳垂。
“我……”他慌忙要推开她,却被她按得更紧。
“别说话。”姜雅琴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再抱一会儿。”
出租车在女生宿舍楼下停下时,沈杰的衬衫后背全湿了。
他抱着姜雅琴下车,她的手指还勾着他袖口不肯放,直到宿管阿姨举着电筒晃过来:“小姜啊?腿怎么了?”
“摔了一跤。”姜雅琴迅速从他怀里下来,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走两步又回头,月光里她耳尖红得要滴血,“明天……明天一起吃早饭?”
“好。”沈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摸出手机看QQ消息——是陈景明发来的:“我叔说下周能批下建材市场的摊位,你准备准备。”
他盯着屏幕上的字看了三分钟,直到凉风吹得后颈起了鸡皮疙瘩,才转身往男生宿舍走。
203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热水器的“哗哗”声。
沈杰摸钥匙时手直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镜子里映出自己发红的眼尾和肿起的唇,像被人打了一拳。
“我疯了。”他扯掉T恤冲进卫生间,凉水从头淋下来,却怎么都压不住胸口的燥热。
花洒的水砸在瓷砖上,他闭着眼,眼前全是姜雅琴在滑梯上笑的样子,在抓娃娃机前跳起来的样子,还有刚才在出租车里,她睫毛颤动着凑过来的样子。
“沈杰!你洗了半小时了吧?”张宇轩的拍门声惊得他手一滑,洗发水灌进眼睛里。
他胡乱擦了把脸出去,徐启豪正翘着二郎腿啃苹果:“我就说这小子今天不对劲,跟姜雅琴出去一天,回来跟被雷劈了似的。”
“滚。”沈杰套上短裤,头发还滴着水,“你们去哪了?”
“网吧开黑。”张宇轩扔给他包纸巾,“豪子非说要等你回来再睡,结果他打排位输了三把,现在正窝火呢。”
徐启豪把苹果核精准扔进垃圾桶:“要不是俊帅说他去约会,我们早回来了。哎杰子,你猜俊帅跟谁?”
话音未落,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赵俊帅站在门口,路灯从背后照过来,他左脸有块淡红的唇印,脖子上还顶着颗指甲盖大的草莓印,在白T恤上格外显眼。
“我靠!”张宇轩蹦起来,“俊帅你这是被蚊子咬了?”
赵俊帅摸着脖子傻笑,顺手把书包甩到床上:“关你屁事。”
“还说没约会?”徐启豪凑过去要掀他衣领,“这印子都紫了,谁亲的?”
“秘密。”赵俊帅躲开他的手,从抽屉里摸出瓶花露水,往脖子上狂喷,“睡觉睡觉,明天早八呢。”
沈杰坐在自己床上擦头发,盯着赵俊帅发红的耳尖。
他突然想起前世毕业聚餐时,赵俊帅醉醺醺地说“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跟陈心瑶表白”,而此刻那抹草莓印,像颗埋在夜色里的种子,正悄悄发着芽。
空调“滴”地一声切换成睡眠模式,徐启豪的呼噜声已经响了起来。
沈杰关了床头灯,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手机屏幕在枕边亮起——是姜雅琴发来的消息:“今天的兔子玩偶,我放在床头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眼皮发沉,才轻轻回了句:“晚安。”
窗外的蝉鸣渐弱时,赵俊帅翻了个身,手无意识地摸向脖子上的草莓印,嘴角还挂着没褪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