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摇摇头,脏兮兮的手指指向矿洞深处:“三天前走,只留下这个,”她晃了晃弹壳,“和一句话。”
“什么话?”白夜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别追了,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护着你。」”
白夜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接过弹壳,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些许温度,像是有人刚刚握过。弹壳底部除了“BY”,还多了一道新鲜的划痕——一个箭头,指向北方。
矿洞深处突然吹来一阵冷风,带着铁锈、硝烟和某种熟悉的气息——白辰惯用的枪油混合着薄荷烟草的味道。白夜猛地抬头,夜视镜中捕捉到一道转瞬即逝的影子——高大、挺拔,消失在隧道拐角的速度快得不似人类。
“哥!”
白夜拔腿就追,战术靴在湿滑的岩面上打滑。转过第三个弯道时,他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眩晕。
剧痛。
世界天旋地转。白夜跪倒在地,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女孩惊慌的呼喊变得很远很远,黑暗中似乎有人轻轻叹了口气,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头——
那触感熟悉得让他心脏绞痛。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白夜躺在军用直升机的担架上。
机舱剧烈颠簸,窗外是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军医正在给他注射镇静剂,见他睁眼,明显松了口气:“你昏迷了两天,我们在矿洞三公里外的溪边发现你的。”
白夜猛地坐起,眩晕让他眼前闪过一片片黑斑:“其他人呢?那个女孩?”
“什么女孩?”军医皱眉,翻开任务报告,“卫星显示你独自端掉了整个据点,击毙九名武装分子。没有平民伤亡记录。”
弹壳。
白夜摸向战术口袋——空的。
“我的......”
“个人物品都在这里。”军医递过一个密封袋,里面只有标准配给的装备和那枚底部刻着“BY”的弹壳,但上面的箭头消失了,“你确定没受伤吗?你的瞳孔反应很奇怪。”
白夜望向舷窗,玻璃倒影中的自己双眼血红,像是经历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噩梦。
或者奇迹。
回到基地的那天,暴雨倾盆。
白夜独自站在停机坪,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上的血迹和硝烟味。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混着几不可察的温热液体。他需要时间——去思考那个矿洞,那个女孩,那枚消失的箭头,更重要的是,那个永远差一步就能追上的背影。
宿舍门口放着一个被雨水打湿的包裹,没有署名,只有一道用刀刻下的痕迹——血狼小队的标志。白夜用颤抖的手指拆开油纸,里面是一把老旧的M9军刀——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那是白辰的习惯;刀鞘内侧刻着细小的刻度,记录着每一次任务。
刀鞘里夹着一张字条:
「这次做得不错,下次记得检查死角。」
字迹潦草却有力,和白辰当年批改他射击成绩时的笔迹一模一样。纸角还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血迹,在雨水中慢慢晕开。
白夜将刀紧紧攥在手里,直到指节发白,刀刃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窗外,暴雨疯狂拍打着玻璃,像是某种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