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超,不要管我,快逃!”徐霞客大喊道,可是小路两旁林深草密,丝毫看不到一点异样,萨尔人不再理会徐霞客,而是把精神都集中在搜索来犯的敌人身上,当先的那名汉子手中的标枪在草丛中一拨,忽的又一声连弩声响起,那人啊的一声倒地,他后面的人顿时慌了手脚,刚想向回跑,对方的箭法十分精准,那人还没有跑出两步又被撂倒在地。
五六十名族人呼喊着向那里围拢过去,草丛中那人并不逃跑,索性站在路中央,一连弩一个,前面的几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那人身高体瘦,并不是关超等人,可是这人的出现却实在出乎徐霞客的意料,“傽巴!”没想到他打伤汤姆后逃之夭夭竟然会不顾生死的到这里来救自己。
“傽巴,小心,这些人很难惹!”徐霞客大喊道,喊完了才想起自己的话对方一句也听不懂,眼见标枪雨点似的向着傽巴飞去,徐霞客更是心急如焚,傽巴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躲过标枪,并顺手还击,射倒几名族人,大多数的萨尔人都去追杀傽巴,崖上只剩下十几名族人保护着巫婆,徐霞客挣扎着想要脱身,可是绳索好像勒进肉里一样,手臂都麻木了,仍旧不能松动一点。
眼见傽巴的肩膀被射中,一只手臂无力的垂下来,只能靠另一只手臂拉开连弩还击,徐霞客知道这样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可是无论形势多么紧迫,傽巴硬是不肯后退,徐霞客急得满头大汗。
忽然间,一声怪叫传来,更像是人临死时的惨嚎,听得徐霞客全身发毛,听到这个声音,那些族人像中了邪一样,齐齐的回过头来,惊恐的望着山崖方向,竟然好像被吓得一动也不能动了。
傽巴也不再射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将目光射向山崖。
那个声音初时好像在崖下,可是等再响起时,已经到了崖顶附近,陡然间一个模糊的黑影浮在半空之中,在月光的照射下,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那竟然是一颗头颅,稀疏的灰白色的头发胡乱的披散在头顶,额头上皱纹累累,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更满是凶异的神色,微微翘起的嘴角边还有几滴凝固的血液,那颗头颅浮在距离地面两丈多高的地方,而在头颅下面的是裸露在外面的气管喉管连同心肝脾肺等内脏,最后的一段大肠距离地面也不过一尺多高,虽然山崖上泥土飞扬,那个东西上却没有沾上一点。
“丝罗瓶!”徐霞客微微一愣,早就听说南洋这一带修炼降头术者大有人在,在徐霞客想来,多半是一些皮毛而已,而能够修炼到丝罗瓶的当真是凤毛麟角,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深山老林中竟然看到了。
俗话说见怪不怪,既然已经知道其中的缘由,徐霞客也只是略有些错愕而已,据说只有修炼高深的人才会让自己的头颅连同内脏在半夜时分飞出去,而身体会留在隐秘的地方,那飞出去的头颅连同内脏统称为丝罗瓶,丝罗瓶会吸食活人的脑白,或者内脏,以平衡修炼时消耗掉的能量,丝罗瓶不仅长相凶恶,更是十分的难惹,它的速度极快,又牙尖嘴利,往往片刻间就会吸尽人的脑白,据说一夜之间会使一座村子里的人畜全部死光。
丝罗瓶虽然凶恶,但它的内脏全部暴露在外,也很容易受到伤害,所以修炼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使出这招的,有时实在是缺少食物才会使出这招,而据说真正修炼精深的降头师是不会冒险把自己的丝罗瓶祭出来到,他们会用活人或死尸制成丝罗瓶,放它们出来代他寻觅食物,其实真正法力高深的降头师多半会给人带来福分,是不屑使用这种邪恶的手段的,所以他们一般是不会制造丝罗瓶的。
徐霞客突然想起,那具女尸的内脏被掏出,十有八九是这个丝罗瓶干的,而那名巫婆也一定意识到有邪恶的东西靠近他们的部落,这才不惜下大力气举行这次祭祀,原想要去灾辟邪,没想到却把丝罗瓶引了过来,萨尔族人虽然什么样的猛兽都见过,却没有见过这样诡异凶残的东西,早已吓得魂飞天外,竟然不顾摔倒在地的巫婆,纷纷夺路而逃,眼见着那丝罗瓶扑到老巫婆头上,狂吸脑白,而老巫婆嘶哑着叫了几声,双腿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徐霞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那丝罗瓶吸光巫婆的脑白后,束缚在木梯上的人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眼下真是越快脱身越好,几十名族人疯狂的向着山下逃去,却很快就有几人恢复了理智,招呼着族人转身回来救巫婆,对萨尔族而言,那巫婆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绝对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可是等他们跑回来时,巫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丝罗瓶被围在人群中,那些人纷纷把标枪刺向悬浮在空中的丝罗瓶,丝罗瓶异常灵活,在长矛中间穿梭不已,间或还会将其中一人的血肉咬下一大块来。
“傽巴,快来救我啊!”徐霞客在大喊道,向下望去,不由得心凉了一半,原来萨尔族人恢复镇静之后,留下十几人守在路口处,傽巴被他们缠住,很难前进一步。
忽然,在路的另一边,几声尖锐的连弩声响起,弩箭呼啸而过,两名族人应声倒地,其他人立刻乱了阵脚,傽巴和后来的人各自占据路的一边,火力交叉射出,很快族人就被逼退数丈,“还有谁会来?”徐霞客正在纳闷,忽然手臂一松,一个人在身后轻声说道:“老徐,不要怕,我来了!”
“关超,你他娘的终于来了!”徐霞客一声怒骂,关超飞快的割断徐霞客脚上的绳索,徐霞客落在地上,脚下一软,险些跪倒,这才想起,被绑住多时,血液没有循环,忙用手撑住地面,略微活动活动,才站起身来,关超递给徐霞客一支连弩防身。
咻咻咻,几杆标枪射了过来,二人忙翻身躲到木梯后面,弩箭如飞蝗般射出,立刻有五六名族人倒地不起,二人躲在木梯后面射击,而那些萨尔族人完全暴露在外,真是吃尽了苦头,不一会就被射杀数十人,当真是伤亡惨重,其中一名高大的汉子见巫婆已死,己方人数锐减,而族里的精壮都在这里,这一战已使萨尔族元气大伤,恐怕今后很难再与其他民族抗衡了,他强忍住悲伤,呼哨一声,带领着残余的萨尔族人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徐霞客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虽然经历过无数的凶险,可是这次却是凶极险极,如今虽已脱险,回想起来仍是眩晕不已。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忽见那丝罗瓶闪电一样向着那名被吓尿了裤子的汉子飞去,“救他吗?”关超的连弩指着那名吓得嘶叫不已的土着人,“不如给他来个痛快算了!”
徐霞客摇摇头,想起自己刚才处境和他相同,他的心情徐霞客自然理解,忙一甩手,一支弩箭射在丝罗瓶的肺子上,立刻暴起一股血雨,那丝罗瓶一声怪叫,霍的飞高数尺,血红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徐霞客和关超,我们二人交换一下眼色,连弩齐齐的向着丝罗瓶招呼,弩箭当然不是哈尔萨尔族人的标枪所能相比的,丝罗瓶几次妄图靠近二人,都被击退回去,它身上已经中了十几连弩,哩哩啦啦的血点流的满地都是,如果再继续坚持非得变成筛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