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响起。
韩信无奈的叹息一声,向江小玉挥了挥手,转身一路疾行向中军帐走去。
江小玉看着韩信的背影,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她的心里只能默默祈祷,希望韩信平安无事,现在,她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好奇于韩信的勇敢,她反而希望韩信不要太勇敢了,至少,不要去拼命,因为韩信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也属于她江小玉。
韩信走进大帐的时候,已有半数将领在了,吴明正中端坐,一脸严肃。
看到人到的差不多齐了,吴明说道:“各位,刚接到报告,来攻的西楚军有五万人。”
人群中一片嗡嗡声。
五万五千对五万,汉军人数没什么优势可言。
“今天招集各位,是因为本座也在犹豫:是战是守?西楚军粮草供应不力,急于夺下方县,我们如果守得住,可能西楚军粮草一尽就只好后退,但如果我们死守,主动权就归了西楚军,到时他们是打东还是打西都随心所欲,这会让我们十分被动。”
“卑职以为当守。”刘永福先开言,“我军人数虽众,但有万余是新兵,何况西楚军一向勇猛善战,以一对一我们实难有胜算。只要守得好,西楚军自然会退走。”
众将领纷纷点头,居然都是赞同守的。
“大帅说的不错。”吴明的心中也想守,只是还有些犹豫,见众人都认同守,也决定了。
“末将有话说。”韩信出声了。
帐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难道韩信主张攻?
“韩游击,你有不同意见?”吴明也有些吃惊,事情如此明显,韩信为什么会有相反的主张?
韩信伸手,一左一右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走到正中,把茶杯一个个放在地上:“这是方县,这是辽城,这是青城,这是安护县。”他以茶杯当地点,茶杯不够就用杯盖,“方县固然重要,但其他三处也同样重要,失了任何一处,都会对我们造成大麻烦。我们如果全军守在这里,西楚军或分兵去攻,或全军去攻,我们要如何应对?”
“正如大帅所说,以一对一,我们没有胜算,西楚军如果分兵往攻,我们分兵应敌,可能四处失败,如果全军应敌,顾左顾不了右,会被西楚军牵着鼻子走,累也累死了。”
众将纷纷点头。
“那么你的主张是什么?”吴明问道。
“与其被累死,不如一战定乾坤!”韩信干脆的答道,“现在决战,虽无必胜的把握,却也同样不是必败,如果坐等西楚军调动我们,我们必败。”
“韩信,你这是胡扯!”周君安突然发话。
韩信一呆。他倒不是没想过周君安会捣乱,但象这种研究军情的东西,周君安能听明白就不错了,所以一向是不出声的,今儿这是怎么了?顾大将军居然要发表对军情的高见了?
“周将军有何高见?”吴明也很吃惊,立刻追问。
顾大将军当然有高见。他自打胳膊断了,在帐中闲的难受,想打个麻将却又被守卫的没收了赌具,百无聊赖之际,决定认真学习一下兵法。而他所能学的兵法自然不会是什么孙子兵法,而是各种故事,如东周列国的故事。虽然这些故事用途不是很大,但至少今天可以用上,用来反对韩信。
其实周君安对于战守哪个更好全无看法,也根本没有费心思去想,他所奉行的原则只有一条:韩信说攻,他就说守,韩信说守,他就说攻。何况目前众人都同意守,只有韩信说攻,他自然底气十足的反对韩信。
“战国时的长平之战,廉颇主守,赵括主攻,结果赵括误国,全军覆没,我们今天怎么能再犯这样的错误?”周君安得意洋洋的把他昨晚刚看的故事兜了出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怜那七十万秦军将士啊。”
几个将领的鼻子里发出哧声。照顾大将军的意思,倒是赵国杀了秦国七十万士卒。不过周君安虽然典故说错了,意思倒还算是明白的,那就是不能轻攻。
韩信恨的直咬牙。此一时彼一时,为将之道在于因敌而变,谁规定的面对强敌就必须得守?要是打仗都可以照搬古代战例,那干脆让说书的来当将军好了。但这番话他不能说,否则是对常将军的大不敬了。
吴明却犹豫了。他的确担心,如果守,如韩信所说,可能累死,如果攻,却可能死的更快。
“各位有什么看法?”吴明也没了主张,只好问在坐众将。
众将一时乱纷纷,有说可攻的,有说当守的,有说先攻后守的,有说守够了再攻的,反正除了直接逃跑这个建议之外都有。
吴明的眉毛皱成一个川字。“这样吧,”他扬声说道,“各军先以守为准,夜已深了,大家回去再想想,本帅也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议。”
“明日再议”的结果,仍是没有结果。于是,又一次“明日再议”。
韩信急的在帐中直打转。
他私下里两次向吴明力陈利害,如果坐守,最终只是拖慢了失败的时间,却增加了失败的可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失败的危险会越来越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但吴明左思右想,始终下不了决心。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两夜,如果明天又是“明日再议”,那么也就不用“议”了,因为西楚军已经安营,等西楚军一分兵,一切都晚了。你攻正面西楚军,人家大可后撤,其他几路东西南北的四处攻击,难不成看着他们烧粮占城?
韩信站在门外,看着天空。时已二更,他仍是全无睡意。五万大军,难道就这样一步步被西楚军逼死吗?但他不是吴明,他不能做最后决定,怎么办?
他来回踱着步,心想要是西楚军能主动来挑战就好了,只是看西楚军稳稳的扎营,绝无主动攻击的意思,估计他们也是看到了分兵攻击这一招,所以才这么稳当的。
他长叹一声,正要回房,突然一个主意闪进脑海。这个主意实在太可怕,他一想到这办法,不由的全身打了个冷战。
“不行!”他不由叫出声来,急忙晃了晃头,把这个主意从脑袋里赶出去。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韩信眯起眼睛看去,黑暗中,只隐隐看到几个士兵在打架。
他叹了口气。
这几天打架的士兵多了起来,本来士兵们士气高昂,但大军在方县一驻就不动,士兵们的精力无处发泄,没有敌人可打,他们就互相打。士气正慢慢的被消磨。
韩信顿了顿脚。只能这样办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危险,不但可能面临杀头,甚至可能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但没办法,为了五万将士,为了大汉河山,他只有拼了!他转身进屋,急急忙忙的换上一套便衣,又匆匆写了一封信塞在怀里,躲躲闪闪的出门去了。
次日,是战是守问题没有“再议”,因为西楚军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西楚军全军来攻了!
“全军备战!”吴明连续下令,“韩游击回归左三队,左三队居中,一、四队分列左右,二、五队为后,马牙将,周将军有伤在身,请你多多辅助周将军指挥作战!”
不得不说,吴明的指挥还是有方的。左三队有韩信在,可以当得正面主力,左二队的顾大将军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所以让马超辅助,而且把它放在后卫线上,至少不必冒一战既溃的风险。
各将领命而去。
韩信刚一到军中,刘永福就下令:“韩游击,本队由你指挥!”
韩信暗暗叹气,他感觉自己好象是专职救火队,有危险就上,没危险就下。但不管是什么队,他现在又一次重任在肩。“得令!”韩信响亮的回答。
韩信骑在马上,看着远处。
远处尘烟滚滚,西楚军的骑兵正在慢慢向前涌来。左侧和右侧隐隐的也烟尘大起,看来这一仗西楚军是打算一战定胜负了。
按照吴将军的布置,左三队处于正中间的位置,左右两侧是一、四两队,这个布置最关键的就是中路的左三队不能败,一败下去就把左右两翼分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