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惠子，我记住你了，谢谢你的配合，我不希望今天的事被任何人知道，你能懂吧。”艾泽坐在一旁的榻榻米上，如果这么快出去，一定会被人有所怀疑，所以他起码得再等五分钟。

惠子从地上撑起柔弱的身体，眼中噙着泪水，有些不知所措。

艾泽忽然心生怜悯，眼前女人不过二十来岁，却要从事这等行业，每日经受无数摧残，虽说卖了钟文的妻子，但她真的想吗？她不过是一个打工的，所有的决定事项都是其背后的人，她只能听命，而非违命。

“对不起。”艾泽很诚恳地说。

惠子摇摇头，用簪子重新盘起头发，“如果你想要帮助流浪者，凭你是做不到，女人在这里卖进来就很难再出去了。”

“我会量力而行。”艾泽淡淡道，“你也是被卖进来的吗？”

惠子咬着粉唇，点点头，“卖我的是我父亲，他赌博欠了黑龙会的高利贷，把我卖给了黑龙会。”

“他欠了多少钱？”艾泽问。

“很多，天文数字，我也记不清，她们说我父亲欠的钱我在这里一辈子也还不完。”惠子低着头。

艾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群黑帮分子最喜欢的就是这套，靠着一大笔钱款利滚利，将钱滚到一个谁都还不清的地步，最后将欠钱的人变成自己的奴隶。

房间忽然缄默，悲伤氤氲着，像潮水一样令人窒息。

“你想要自由吗？”艾泽忽然开口问，“如果你想要自由，我会给你的。”

惠子一愣，这句话她听过无数遍，每个男人都会在上床前说“我爱你”“我喜欢，我要带你出去”这样的话，可最终都是提上裤子不认账，直到有了闲钱再次光顾她的生意，所以这种不过是套流程罢了。

可眼前这个少年不一样，他不像是开玩笑，他也没有必要开玩笑，他没有说这句话的原因，其他男人说那些话大多不过是想让自己能够更加卖力、更加淫荡的附和他们，可这个少年大可现在就出去，但他没有，认真的语气仿佛在说：“你要不要和我去对抗这个世界。”仿佛只要自己同意，那么这个少年就会拿出火箭筒将这个世界轰的稀巴烂，包括这家倾城屋。

惠子酸涩的眼泪无声滑落在脸颊，她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哭，三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清水泽野，那个美丽的女人抚摸着她的脸，告诉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哭，一哭妆就花了，妆化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没有男人喜欢，就赚不到钱了，赚不到钱也就没有活着的价值。

所以她没有哭，父亲卖掉她的时候没有，被逼迫时没有，被打时没有哭，她知道，她必须要活着，活到重新获得自由为止，宁愿死也要以自由之身而死，她不能让任何人在死后糟蹋她的身体。

没被卖的时候，黑田惠子还有一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二人都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努力攒钱买房，像个普通人一样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可那张卖身契敲碎了他们的幻想，男人还想赎回惠子，可惠子身上的价值远超那笔高利贷，所以想要赎回她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开始男人还在努力，可渐渐的，他的朋友嘲笑并光顾惠子的生意，男人觉得脸上挂不住，最终还是与惠子提出了分手，甚至于，他也开始光顾惠子的生意，享受惠子像个奴仆一样跪在他的脚边。

“你不行的，你会放弃的……”惠子流着泪摇头，她说不出自由二字，是担心少年一样会因为困难而放弃吗？亦或只是单纯的不敢奢求，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艾泽抬起清冽的目光，眼神里是刀光剑影，仿佛能够刺破所有防御，直击心灵。

在这种目光下，惠子再也没办法撑住自己的情绪，双手捂住脸，近乎失声。

“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再看看蓝天白云……”

她感受到了少年走过来，轻轻拉起她滑落的和服。

“努力活下来，我会给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