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城外来的毛头小子还真是喜欢审问别人。”林东海靠在椅子上，燃起一根香烟，“天乐嘴巴松，你应该知道我们以前是干什么的吧。”

“一点，混帮派的，产业不清楚。”

“行，我和他们就是这层关系。”林东海不咸不淡地说。

“什么？你是他们老大？”艾泽一震，他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颓废，母亲和老婆被人杀了却不敢复仇的中年男子与骨贩联系在一起，但这却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能在老金诊所里醒来，否则以骨贩那群人的手段，自己现在早就被掏心掏肺了。

“是以前，而且老大一直是我爸，我只是一个手下。”林东海倒是风轻云淡，接着他就和艾泽说起了事情经过，也就是去拿走私药过程中意外撞见了艾泽。

艾泽听完，也终于是放下心，林东海并不是骨贩，从他话里判断，他甚至连平良肉厂现在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他们现在唯一的黑色产业就是走私药。

“问完了，该到我了吧。”林东海吐出两口浓烟，“他们为什么抓你？”

“他们不是和你说了吗？小弟不听话给教育了呗。”艾泽笑着说，露出两颗虎牙，接着就低头喝粥，他并不打算让林东海知道平良肉厂现在在干什么，骨贩这种伤天害理的生意，如果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去制止的。

但骨贩代表着的也是无穷利益，利益大到产业链一眼望不到头，涉及人数之多绝对不可能是一个退役老大可以制止的，而且骨贩的秘密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只有少数核心知道，大部分马仔甚至不知道他们老大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保护什么。

这是城外骨贩的做事风格，艾泽想死巷这群人应该也差不多，如果林东海知道这个秘密，非但不能阻止，反倒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想到这，艾泽忽然也觉得自己惹上了麻烦，他现在知道平良肉厂是骨贩的秘密，搞不好那群人会想办法杀人灭口，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他逼问那个医生时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老黄泄露秘密的代价很高，嘴肯定严。

见艾泽这种回答，林东海也只是平静地吸了两口烟，缓缓道：“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强迫你。”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救你吗？因为你外表足够善良，骗到了天乐，也骗到了我，我认为你和其他死巷人或城外人不一样，爱杀人的人是不会救人对吧？”

艾泽心头一颤，手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你的医术很高明，我把你救回来是想要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留下，我会给你买死巷的居住权，但从此你不能再杀人，也不能再想着复仇，你觉得呢？”林东海平静地问。

待他说完这段话，艾泽也喝完了粥，他先是回味着对方的话，而后淡淡地回答：“当初没有人给我父母选择的权利，我想我现在也不需要这种选择，谢谢你。”

“我尊重你的选择。”林东海没有为难他，依旧是平静如故，似乎是猜想到了对方会这么回答，“但是我提醒你，复仇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开始就很难退出，仇恨会不断滋养出更多仇恨，会不断将你拉下去。”

“你说错了，其实我随时都可以退出。”艾泽忽然转头看向他，面带微笑。

林东海脸上终于是多了几分疑惑，他好奇看向对方，见后者那阳光的笑容，他心竟不由得颤了一下，随后才跟着笑了一声：“行，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下次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再帮你，你也别来找我们，我不想把我的家人再卷入这种漩涡中。”

“你帮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收拾一下东西吧。”

“行。”见对方说这话，艾泽也没一点难过，对方救他回来，又将他给治好，其中一分钱不收，这种事情能在这种社会发生已经算是奇迹，再让他将伤养好岂不是痴人说梦？

“别想多了。”林东海补了一句，“收拾一下，去赛博诊所装只义肢，你也不想天乐见你这个狼狈样吧。”

“天乐？她还不知道我这样？”艾泽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忘了跟你说，我在送你回来时，就已经让林海金带她去别的诊所帮忙了，我可不想让她知道她眼中的好哥哥才一天就变成这副模样。”林东海摇摇头，嗤笑了一声。

“谢谢你！”艾泽眼瞳泛红，不知道要用什么报答眼前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