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维琪看着这四人,年纪不过二三十岁之间,在一起说笑着商议处事,挥手间众庭院盖起,保家卫民,经济实干。
再想想自己,不觉得已做过什么具体的成就,却已岁月蹉跎,早生华发。
不觉有些羡慕起来。
吕兆琳心喜,问道:“我看你们对这粪尿之事,颇为在意,这是为何?”
周怀民道:“想提高粮食产量,两个方法最快最好,一是抽水浇地,二是堆肥施肥。有粮食,村民才能活的好。”
吕维琪对这周怀民十分好感,为人儒雅气派,又务实肯干,经济治世能力自不必说,农事竟也通晓。
赞许点头:“怀民说的好,农事乃国之根本,你们这保民家园,我现在也略懂一二,我试解之,你们看对不对。”
几人谦让一番。
他道:“依我看,这保民家园,比筑路更耗费人力,可以吸纳海量的流民以工代赈,好处也是极多,首先是让更多目前无处可住的流民,有乐居之地。其次有这粪尿,也可为田地施肥。”
周怀民笑道:“学生斗胆,吕老所言虽不差,但最重要的事没有指出来。修盖保民家园,不仅仅是为了吸纳流民,更重要的是,全县所有村民,都会受益。”
吕维琪养气功夫当然了得,看着眼前这些生机勃勃的年轻人,他兴致极高:“哦?还有哪些?”
他指着围墙:“这砖,从白窑砖厂采买,白窑制砖的劳工有了工钱,便可养活家人。”
又指着灶房的泥灰:“这泥灰,从铁炉堡石灰厂采买。”
指着旁边干活的工人:“他们施工用的板车、工具、衣服,都是来自各个厂坊,每个铁匠打制而成,每个织女缝补而成。”
王修安又指着门窗:“这木窗,木门,板车厂的活太多,实在赶制不出来,现在还有很多院子没安装。”
赵良栋笑道:“我刚包下家具厂,正要为保民家园生产这些。”
吕维琪正要感叹,杨君岳又说道:“我们正在采购鸡笼,猪仔,若是家家户户在庭院养鸡、养猪、种菜,产蛋,产肉,产菜,那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只要做了这件事,这是多大的名利成就!”
人生在世,名和利总会选一个的,每个人都不例外。
吕维琪看着这些年轻人指点庭院,畅想将来,有些触动。
他们以后会遇到许多身不由己的困难和羁绊,甚至会中途放弃和沉沦变质,但就眼前来说,犹如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但见儿子吕兆琳喜道:“爹,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在洛阳铺开这农会?这农会还可包税,如此与农、与民、与府里都百利而无一害!”
周怀民心里暗喜,不过也是,站在这个角度上来说,农会的受益群体就是农事、村民,这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至于河南府衙,要看怎么去分辨敌人和朋友。
吕维琪瞅向周怀民几人,征询意见。
杨、王、赵三人,瞅向周怀民。
周怀民稍许斟酌,左右徘徊。
说实话,此时不是扩张农会最好的时候,因为下个月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就要从西边杀过来啦!
届时,张献忠从洛阳向南而去,高迎祥、李自成一部,逃至偃师、巩县一带。
到时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
但机会转瞬即逝,若能铺开农会,有好有坏。
好处是,如果能快速编入偃师、洛阳两县的一些村民入社兵,对抗农民军的冲击也更有利。
坏处是,风险高,如果农民军死战,冲破防守区,杀进巩东腹地,恐要前功尽弃。
祸兮福之所倚,富贵险中求。
他皱眉沉思,不自觉的开始捋起袖子。
杨君岳、王修安两人见了,心里暗道:“这是要玩把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