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店员,到一列列的货架去取。这货架看着挺有章法,码放整齐。并非是如城里那杂货店乱糟糟的。
吕维琪点头,就从这一个小小的杂货店,就可窥一斑而知全豹,细节处方见真本事。
“这里也没见赡养的老人?”
周怀民笑道:“我们不直接赡养,而是让在家的孤寡老人制作货物,杂货店从他们手里收货,像这些藤编、器具、风箱、都是老人在家中所做,他们挣钱后到本村杂货店再购柴米。”
吕维琪震惊,恍然笑道:“妙啊!极妙!如此老人就无需走动,在自家院子里即可挣钱养活自己。你们这一环扣一环,真是精妙无比。”
吕兆琳:“若是家中孤寡老人没有劳动能力呢?”
杨君岳道:“村里这种情况的老人其实很少,我杨家庄只有三人,他们都被农会聚在同一个院子里,每日由农会出钱雇佣村妇做饭喂养。”
这种情况确实很少,因为这样情况的老人,在当前世道根本活不下去。
每到冬日,必然冻饿而死。
这也是从八月份起,农会开始着手这一块,先做简单的尝试。
几人说着,一起走进孤养院。
孤养院两间正房,一个厢房,还有一个小院。
厢房是用作厨房,有村妇正在此煮饭,有三个老人在正房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竹牌。
杨君岳讲道:“屋里生的有煤炉供暖,日常供饭,我们目前也只能做到如此。”
吕维琪点头赞许,叹道:“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我没见过像你们这样,还把宗族的孤寡老者当个人,哎,外面已乱的不成样子。”
又指着屋里堆放的煤球:“而且这又耗煤,又雇炊妇。这钱谁出?”
杨君岳道:“杨家庄农会出。”
“农会不是不挣钱么?”几人出去孤养院,一边说,一边去农会大院。
“农会是不挣钱,但不能没钱。村办的厂会给本村农会缴纳利润作为服务费,而且流民租用村里的房舍,也会缴纳费用。”
吕维琪笑道:“这又回到流民身上了。”
杨君岳指着杂货店斜对门,说道:“这是本月新盖的杨家庄纺纱厂。”
“我见过你们巩县产的布,质地细密,价格也便宜。”
几人边说边走,杨君岳指着前面一排红砖黑瓦房:“这便是杨家庄农会大院。”
吕维琪惊呆,自己还认为农会大院就是一个院子,这分明就是个宅邸。
说宅邸也夸张了,但着实不小,红砖砌的围墙,围的严严实实。
进了院门,里面一排房舍就有十几间,还有仓房、畜棚、水井、操场。
“你们一个村农会能有多少人?用得着这么大地方?”
杨君岳指着每个房舍门前挂的白底黑字的木牌,道:“这里不只我们村农会,还有商务堂、杂货堂、博览房、保安堂等,都常在这里办事。”
吕维琪看着一间屋门口,挂着一木牌,上书:杨家庄农会。
还有一间房,木牌上书:格物堂。
“原来如此,你们不是还有报社呢?”
周怀民道:“保民报社在周家沟,有时也会在这里临时办公。”
吕维琪笑道:“我能进去吗?”
几人恭敬请道:“吕老客气了,随便翻看。”
吕维琪进入杨家庄农会,见里面格局也大有不同,三张方桌拼成的长桌,桌上有笔墨纸砚,摊开的一些册纸,桌周围是散乱的椅子,靠着墙壁是一排书柜,放置着典册。
仅此而已。
他凑近查看,有册纸上写的商契草稿,大约说的是购置鸡笼之事。
抽出一本村户册,随意翻看一页,写的是本村户主某某,性别,是否识字,在哪个厂做工,功绩,子女各有单页记录。
处处见章法。
“屋里的人都去哪了?”
杨君岳笑道:“这两日保民家园那边有些问题,厂长被福王府抓去服役,现在建筑厂劳工闹事,村里农会去帮着协调。”
吕维琪眉头一皱,问道:“是不让以银抵役吧?”
“正是,本来想着可以以银抵役,但王府承奉司的人说,今年不让,我们好几个厂长都在服役呢现在。”
“这些劳工大多是流民,那岂不是影响他们正常生活。”
周怀民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厂长背后都养活着百十个家庭。”
吕维琪点头不语,道:“带我去看看你们的保民家园,我观摩一下流民是如何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