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亲,若是不争岂不是什么都没有?”
“太子是储君,也是未来的皇帝,以后后宫嫔妃多不胜数,你争得过来么?况且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女子青春年华就只有那么几年,争来争去只会惹得男人厌烦。你性子要强,在后宫中是大忌……”
“母亲,琅儿已经乏了,早点睡吧……”薛玉琅已经闭上了眼睛,不耐烦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卫氏无法,只得轻拍着她睡了,她在后宅近二十年才领悟出的道理,怎么能要求她的女儿片刻间就能领悟呢?想当初她在瑞国公府时也曾娇纵任性,嫁到侯府同样争强好胜,掌管着府里的一切事宜,压制着府中的两个小妾,与张氏斗了十几年,可斗倒了张氏又有什么用?侯爷的心依然不在她身上,反而是府里那不争不抢的吴氏渔翁得利。经过了生死,她才大彻大悟。但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走同样的路,后宫比不得后宅,那里的勾心斗角只多不少。
薛玉琅很快就睡着了,卫氏心里不安,迟迟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起床,值夜的谭妈妈连忙来搀扶她,陪着她在院里坐了下来。
谭妈妈劝道:“明日一早琅姐儿就要入宫了,夫人不早些休息,明日眼底黑青就不好看了。”
卫氏看着头顶的星空道:“从前我一直庆幸自己上辈子修了功德,这辈子能投身在公侯之家里享受着寻常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可如今是真的厌倦了,若能选择出生,生在殷实的寻常人家里就好。嫁一个老老实实的夫婿,生几个孝顺的儿女,儿女婚嫁也找寻常人家,不必太过操心,日子平静而从容。”
“夫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公侯之家有公侯之家的艰难,平民百姓也有平民百姓的困苦,生而为人哪能没有烦恼呢?”谭妈妈笑道:“当年夫人要出嫁前,国公夫人也曾这般苦恼过,这都是做母亲的烦忧。”
卫氏笑了笑,“兴许是吧,女儿要嫁了做母亲的都会舍不得,低嫁愁她生活艰难,高嫁愁她被夫家欺负。”
谭妈妈见她有些想开了,继续笑着劝道:“在家做女儿时难免骄纵些,在外头谁家不夸赞咱们大小姐聪慧,女儿家嫁了人性子就转变了,大小姐得入东宫是好事,谁家不羡慕?”
在谭妈妈的劝慰下,卫氏总算放下了心事,回屋安置了。
落梅院里,宜夏也还没睡,在屋里清点着从浔州带过来的医书和医案,这些是她最重要的行李。
门外响起了两下轻柔的叩门声,从这叩门声中宜夏就知道是谁。
她打开房门笑道:“姨娘这么晚还没安置?”
门外的果然是吴姨娘,她手里捧着一个包袱,道:“明日你就要去妙玄观了,山里即便是夏日夜晚也幽凉,姨娘给你做了两件素色的披风,你晚上看书时披上,别着凉了。”
宜夏接过包袱,心里很是感动,短短五日吴姨娘就缝制了两件披风,这几日她定是又熬夜了。宜夏细看她的眼睛,眼底果然有些细微的血丝,她佯装恼怒道:“姨娘身子底虚,我已交代过你不能再熬夜,姨娘为何不听?”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你要去道观两年,那里日子清净却也清贫,姨娘怎么能不担心你呢?”吴姨娘伸手将宜夏抱进怀里,爱怜地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
宜夏心中酸软,“我在道观里不会受苦,倒是姨娘和玉琼,在侯府里的日子才是难过。”
“姨娘已经习惯就不觉得难过了,侯爷现在对我们母女也很上心,你就放心好了。”
“玉灵膏姨娘要按时吃,我会在道观里做好遣人送来。姨娘从前亏了身子,要好好调养才行,以后不许再熬夜了。”
“好。”吴姨娘笑着点头。
夏日的夜晚连吹动的微风都带着轻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