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酉时已至,太极殿内,璀璨华灯渐次亮起,迎春的夜宴已经悄然开始,能在今晚踏入此地奉旨赴宴的,除却天潢贵胄外,便只剩下朝堂之上权重一时的显贵重臣。
天子、太后、公主尊居御座之上,下方则以陈蒨为首的三公九卿和以鲁王赵淮矣为首的宗室子弟分列两侧。
双方虽未至剑拔弩张之境,然而彼此间均无丝毫善意之色。除了最基本的社交礼节外,两派人马之间聚会没有任何交流。
只有太后一人像是瞎子一般,看不出什么殿内的气氛不对,一直在对着陈蒨絮絮叨叨地表达着她的不满。
“陈蒨不是我说你,能做倾然的驸马,实乃你的荣幸,我本是属意淮泽做我佳婿的,可既然倾然她青睐于你,那你就要大度一点,倾然她贵为长公主,金枝玉叶之躯,有几个面首又有何妨?”
陈蒨连头都懒得扭动,只是随意向太后的方向拱了拱手。
“回太后的话,陈蒨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说到这时,他伸出食指向上一指,“等到上苍降下天谴之时,还请务必离我远一点,不要波及无辜。”
陈蒨不留情面的话语,如同一道闷雷在殿中炸响,太后等人本欲开口驳斥,却只感觉头脑眩晕,浑身无力。
眼见事先布置药物发挥了作用,陈蒨立马给服侍在赵倾俱身旁的张徽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心领神会的开始劝诫道:
“陛下,臣观太后、公主与诸位宗亲大臣们皆显疲惫之态,不如及早散去,让太后回宫休憩。”
言讫,他微微弯腰,凑近赵倾俱的耳边,低声道:
“驸马提前为陛下在宫里准备了……”
赵倾俱闻言,颊上微微染上一抹绯红,满含谢意地向陈蒨投去一眼,旋即毫不犹豫地起身宣告夜宴结束,准许众臣们各自返归府邸。
直至天子与太后相继驾离太极殿,陈蒨等七家的家主方在众臣的恭送中,登上马车,启程向着金谷园缓缓驶去。
路上,崔宏显然是被太后的逆天发言气的不轻,又再一次谈及了那个已被他说得几乎令人生厌的话题。
“你看看你找的妻子是个什么玩意?你要是当初肯老老实实的和芸儿成婚,在我们的安排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又怎会有今天这些破事?”
陈蒨则是一如既往的跟个鹌鹑缩着脖子听其教诲,时不时的在应和两句。
“对对对,崔爷爷教育的是,陈蒨当初就是眼瞎,现在不是撞到南墙,知道回头了嘛。”
李琰则适时地在一旁打起了个圆场。
“哎,咱们蒨儿还是能知错改错的,崔兄也不要老是抓着人家的过去不放嘛。”
见崔宏侧过头去,眉宇间仍旧透露着未消的愠怒,李琰也不想在其触霉头,索性便先跟陈蒨聊点别的。
“没事的蒨儿,你崔爷爷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点负面情绪一会就能自己消化了,咱俩先来聊聊萧然和禹惠的事。”
对于陈李两家的联姻,陈蒨还是颇为赞同的,他早已有意寻机亲赴李府,聊聊此事,眼下李琰主动谈及,自是求之不得。
“李爷爷,他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咱们能促成这一段姻缘也是成人之美,一举两得之事。
只不过这好事可能要延后一阵子,当下前有陈谢两家联姻迫在眉睫,后有关中的长孙陵磨刀霍霍,我和萧然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要赶赴关中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