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执疏抱着萧华昭走到茶楼的雅间,雨帘外传来太初帝和季云婵带着笑意的轻咳,百里执疏无奈的把怀里的小人儿往上颠了颠,都是这小家伙,父皇和母后肯定看到他刚刚的样子了,在这里笑他。
萧华昭顺势搂住百里执疏的脖颈,沾着糖霜的唇印无意蹭过他下颌,留下个月牙似的甜痕;“明日要吃三个糖画!”萧华昭竖起沾着糖浆的手指,全然不知自己正在百里执疏的衣襟上印出朵朵糖花。
“谁允许你吃这么多了?牙齿不想要啦?小心虫子在昭昭牙齿里安家!”
“不行不行,明天昭昭就吃一个~”
雨歇时已是日影西斜,青石板上泛着粼粼的水光;百里执疏抱着熟睡的华昭穿过客栈的月洞门,暮色为小姑娘垂落的发梢镀上金边;萧华昭梦里还攥着他一缕乌发,小声说着要给他画蝴蝶,温软的腮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蹭得少年后颈发痒。
“殿下且等等。”随侍的青云捧着干爽的衣裳追上来,百里执疏微微摇头,示意莫要吵醒了怀里酣睡的人儿;廊下灯笼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萧华昭腕间缀着金铃的丝绦垂下来,随着步伐在百里执疏衣摆上扫出细细的金线。
翌日天还未大亮,萧华昭就抱着绣缠枝莲的枕头来叩门;守夜的全贵儿看小公主赤着脚溜进来,差点没吓死:“我的小郡主啊,您怎么没穿鞋啊!”跟在她后面赶紧进去,昨夜小郡主是跟皇后睡的,谁能想到皇后还没醒,她自己醒了,还跑出来,萧华昭发辫睡得蓬松如炸毛的雀儿:“阿执快起床!今日要给我梳飞仙髻!”小姑娘把自己滚进锦被里,冰凉的脚丫贴上少年温热的小腿,惊得百里执疏瞬间清醒:“萧华昭!我真的要揍你了!”
菱花镜前,百里执梳的手比握笔时还要紧张三分;他哪里会梳什么飞仙髻啊!萧华昭晃着脚坐在高凳上,嘴里含着玫瑰松子糖,含糊不清地指挥:“左边要簪那支点翠蝴蝶!”发丝却总是不听话地从玉梳间溜走,等终于绾好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日头早已爬上雕花窗棂。
“萧华昭,你个小白眼狼,就会折腾我!”
绸缎庄
萧华昭踮着脚也够不着柜台,百里执疏便让她骑坐在周衡的肩头。
小姑娘挥着自己的手在那里指点江山:“那个雨过天青色的给阿执做春衫!”掌柜的憋笑递上布匹:“少爷的妹妹果真童真可爱,记性也好。”
百里执疏无奈的笑了笑,雨过天青色……成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三日后要出发去下一个地方的那日,萧华昭哭湿了百里执疏半边衣袖;直到百里执疏许诺等到了扬州就教她在瘦西湖放纸鸢,小姑娘才抽抽搭搭地松开他玉佩上的丝绦,任由百里执疏将她抱上马车,自己站稳钻了进去。
往后的岁岁年年,每当春风拂过宫中檐角的铜铃,百里执疏总会想起那个沾着糖霜的雨天;后来萧华昭在他衣襟上留下的糖渍早已洗净,可锁骨处的胎记上,不知何时真的被人用螺子黛画了只振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