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煦安默默把整盘糕点推过去,袖口暗绣的竹纹在日光下忽明忽暗:“你慢些吃,当心噎着。”话音未落,季鹤熙已经鼓着腮帮子把彩纸拍在案上:“看好了!”她灵巧的手指翻折出兔子轮廓,“哎呀”——纸角戳到了梁煦安正在斟茶的手。
“对、对不住!”季鹤熙慌乱去擦泼出的茶水,反倒带翻了装糖霜的琉璃盏。纷纷扬扬的雪白糖粒落满少年衣摆,“我帮你拍干净......都怪我不小心。”
“无妨。”梁煦安握住小姑娘悬在半空的手腕,从怀里掏出方素帕,“糖渍沾在彩纸上就不好了。”他低头擦拭案几时,季鹤熙正巧凑过来看,两个人的额头咚地撞在一处;梁煦安看着季鹤熙的明亮的眼眸,在梁煦安的心里,季鹤熙从小就像一颗明媚的小太阳,让他暗淡的人生有一丝的亮光。
满殿小孩子的哄笑声中,季鹤辞突然指着窗外喊:“快看!阿姐叠的纸兔子被风吹跑啦!”季鹤熙叠的那只彩纸兔正巧卡在桃树枝桠间,梁煦安起身时衣摆带起阵清风:“我去取。”
少年归来时鬓角沾着花瓣,将微微潮湿的纸兔仔细抚平褶皱。季鹤熙伸手要接,却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颗蜜渍梅子:“压惊的。”那是方才帝后赏赐时,他悄悄藏在袖袋里的。
宴席将散时,萧华昭追着百里执疏满殿跑,小人儿发间丝带松松散开犹不自知。梁煦安站在廊柱阴影里,指尖摩挲着方才捡到的鹅黄发带。春风掠过少年掌心,带着桃花的丝带轻轻飘向正在叠纸鹤的季鹤熙,恰巧落在她新叠的纸鹤翅膀上。
太初帝跟季云婵低声交谈着,时而笑出声,示意宫人抬上缠着素绸的礼箱。百里执疏看萧华昭跑的有些累了,将人抱住,季云婵冲二人招招手;百里执疏抱着萧华昭走过去,青云揭开箱盖,满箱绒布缝制的小动物让小姑娘睁圆了眼。
太初帝摸摸萧华昭的小脑袋:“昭昭喜欢吗?”
小姑娘点点头:“喜欢,昭昭喜欢。”
暮色渐浓时,季云婵安排宫人将各家的小姐少爷都送回府;这会子萧华昭已困得不行了;百里执疏用小毛毯裹住打瞌睡的小人儿,抱回了昭月殿:“吃了就玩,玩完就睡,你倒是无忧无虑的。”
烛光里银蓝色的发带泛着柔光,与百里执疏散落的青丝缠在一处。
百里执疏低头看着与自己头发纠缠在一起的发带,将萧华昭放到床榻上,小心的解开:“这倒应了结发同心。”说罢又轻声笑了笑,他的昭昭如今才两岁,哪里知道结发同心啊。
更漏声声,百里执疏抱着熟睡的萧华昭缓缓闭上眼睛,小姑娘温热的脸颊贴在他颈间;廊下桃花被夜风卷着掠过窗前,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明日也会是美好的一天。
凤仪殿寝殿
“明天初七了啊......”
“陛下最后一天清闲日子了。”
“今年还加了一场春闱,你说,是不是应该再分一些给兴安去做?”
季云婵沉默了一会儿:“那父子关系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