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祁同伟知道该行动了。
李维民要承受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再拖下去,围捕塔寨的计划就危险了。
“蔡队,马雯……”
祁同伟转身说:“李飞下午从珠城过来,会带着林胜武。”
“我有点担心出意外,你们去接应一下。”
“早些把林胜武带回来,我们也好安心。”
听到这话,蔡永强和马雯都很高兴。
“林胜武找到了?”
“赶紧出发。”
祁同伟翻了个白眼,回到座位上。
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梳理下一步的线索。
林天昊虽然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线索断了。
如果运用得当,照样可以找到更多。
比如——
祁同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想起从林天昊身上找到的东西,其中有一张纸。
上面记录着林天昊卖出的毐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天昊的笔迹。
如果用林天昊的笔迹伪造一封遗书寄给他父母,会怎样?
失去儿子的痛苦,对谁都是一种致命打击。
祁同伟突然眼前一亮。
林天昊的父母是制毐的核心人物,对塔寨的制毐人员和名单了如指掌。
“领导,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正在思考时。
办公室里传来李维民兴奋的声音,打断了祁同伟的思绪。
透过模糊的玻璃,可以看到李维民猛地站起来,义正言辞地说。
“陈光荣同志的牺牲是我们警察的损失……”
“但他犯下的重罪也是事实,不能因为他遇害了,这事就算了。”
东山市公安局的办公室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陈光荣的父亲陈福忠,因为年岁大、资格老,拍着桌子大声嚷嚷。
“什么?给陈光荣追认烈士称号?那些在一线拼命的禁毐警察怎么想?”
陈福忠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李维民说:“我儿子陈光荣,他是清白的!绝不可能干坏事。”
李维民却丝毫不受影响,等陈福忠发泄完,他只是轻轻摆手:“陈老,咱们得讲道理。当年您自己也说过,感情归感情,法律归法律。”
“就算光荣死了,也不能因为同情就放过他可能涉及的案子。事实摆在眼前,他确实有问题。”
陈福忠一听这话,气得直跺脚,可李维民根本不理,直接坐下不说话了。
陈文泽,东山市的大领导,听了半天,冷冷地说:“看来你们早就认定光荣有问题,哪怕他生前再优秀,也不能算烈士,是吧?”
李维民苦笑摇头:“每个公务员开始工作时都是怀着为人民服务的心,但犯了法就是犯了法。”
两边争论不下时,省厅来的王志雄厅长笑呵呵地出来调解。
“陈老,您这是越界了。”
陈福忠瞪大眼睛:“越界?什么意思?”
王厅长依旧带着笑容,语气却很坚定:“李维民是专案组组长,这是部里和省厅反复讨论的结果。他们来东山办案,完全是职责所在。”
陈福忠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些人都站在李维民一边。
"不能因为这事牵扯到你儿子陈光荣,就对他有所顾忌吧?"
"我们作为党员,可不能有这种念头……"
"就算是皇帝犯法,也要和普通百姓同罪,更何况是我们呢。"
"陈光荣现在是受害者,我们应该相信李维民能找到真凶……"
"不过,陈光荣以前做的那些坏事,也得一件一件查清楚。"
"事实就是事实,尤其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陈光荣是因为查案才被害的。"
"您说是吧?"
"我的态度很明确,在粤东省府的核心会议上我也会这样说。"
"我们做领导的,如果混淆是非,不分黑白,怎么解决东山那边的腐败问题呢?"
这话说得就像老友间的劝诫。
说完这段话,陈福忠和陈文泽父子俩都泄了气。
他们原打算借着批评李维民来表明立场,给在场的省厅领导施加压力。
可惜。
他们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过去那种凭借权势无视法律、靠私情办事的方式,如今显然已经不管用了。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陈福忠深感陈光荣的死仅仅是个开端。
专案组既然没撤出东山这个战场,那就说明他们还会继续调查。
到最后,他们恐怕也难以幸免。
"爸!"
陈文泽也意识到这一点,站起来拉着老爹说:"咱们走吧,去看看光荣。"
陈福忠脸色阴沉,一声不吭,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直到走出办公室,他都没有再和王志雄、李维民他们说话。
另一边。
坐在办公桌前的祁同伟,从头到尾都没抬过头,一直在拼命写字。
他模仿着林天昊的笔迹,尝试写了好几篇文章。
渐渐地,越来越接近了。
最后,终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了,祁同伟又展开一张纸,重新拿起了笔。
林天昊学历不高,初中都没毕业。
可能因为他平时很少写字,所以字迹歪歪扭扭,像鬼画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