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林水伯提起的伍仔,是他在世的儿子林大鹏的好友。东山这个地方,这类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不少,他们常混迹于不良场所,结交各色人等。运气好可能无事,运气差的话,像林大鹏和伍仔那样,遇到麻烦成了替罪羔羊。
伍仔的货是从大虾和麻子那里拿的,而大虾和麻子的供货者则是塔寨的林天宝,也就是林灿的手下。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湄公河那边出了大事,但具体什么时候开会部里还没定。祁同伟既然加入特别行动组,这次出国抓糯卡的任务也得提上日程了。这样一来,他在东山的时间就不多了,得赶紧处理完再走。
车子开到住处楼下时,兜里的手机响了。祁同伟拉下手刹,在车里接起电话。
“喂?”
“听着挺忙的。”
竟是陈淑婷打来的电话,还是老样子。
“有点事想跟你说,有空聊聊吗?”
“是来汇报工作?”
祁同伟愣了一下:“这算违规吗?”
“喂,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陈淑婷无奈道:“汉东的赵公子来京海了,昨晚一起吃饭,搞得不太愉快。”
祁同伟有点疑惑。并不是疑惑赵瑞龙的到来,而是疑惑她为何告诉他。
“莽村的项目,山水集团非拿下不可,赵瑞龙也是志在必得。”
陈淑婷说话的样子像个秘书在向老板汇报。
“我找你是想聊聊高家兄弟。”
“昨晚赵瑞龙一到,高启强就跟狗见了主人似的献殷勤。”
“我没错,高启强就是想攀附赵瑞龙往上爬……”
“所以,董事会已经收回了他的股份。”
“我觉得这兄弟俩不简单,尾巴露出来了。”
“下一步,赵瑞龙可能会被利用,反过来对付建工集团。”
祁同伟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也管不着,但有一件事得提醒。
祁同伟皱眉低声说:“你得小心点。”
“嗯,我知道,不会让赵瑞龙如意的。”
显然,陈淑婷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要小心高家那两兄弟。”祁同伟冷声说道。
“要是没有建工集团,赵瑞龙根本不会正眼看高启强,归根结底,他只是个卖鱼的。”
“这点高启强清楚得很,绝不会轻易让你拿走股份。”
“要是我,早把他解决了。”
"再做份假的股权转让文件,到时候整个汉东就归我了。"陈淑婷听见这句话,脸都吓白了。
"他怎么敢这样做?"她忍不住问。
"他凭什么不敢?"祁同伟反问道。
"高启强本来不过是个卖鱼的小商贩,是我给了他接触外界的机会。"祁同伟继续说。
"像井底的青蛙一样,一旦爬到了井口,再摔下来,那种内心的痛苦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他可能豁出去了,想要杀了你这个寡妇,让高家扬眉吐气。"
"你说说看,他为什么不敢?"
"你陈淑婷有什么本事?随便安排个车祸或者别的意外,就能让你消失..."
"你能怎么着?就因为你收养了我的干儿子?还是你有什么能让他们兄弟惧怕的地方?"
"事实是,你陈淑婷...根本没什么能让他们害怕的。"
"就算我在赵立春的儿子面前,也算不上什么!"
确实如此。
如果高启强解决了陈淑婷,就可以控制建工集团。
再去求赵瑞龙保护自己,祁同伟也拿他没辙。
而且,
只要假得够逼真,不留任何痕迹,祁同伟即使想插手,也会比在京海调查案子困难得多。
最后,
陈淑婷和她儿子会成为牺牲品,赵家收购建工集团,自然就能稳坐汉东企业头把交椅。
呼——
陈淑婷猛然清醒过来,脸色苍白。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带着恐惧的语气问:
"那...我...我该怎么办?"
"这只是我的一种推测。"祁同伟表示无能为力:"我说过,如果你感觉危险,就放弃一切利益。"
"你觉得有可能吗?"
陈淑婷显然不甘心:"我知道,我是个女人,跟他们斗,胜算不大。"
"但就这样认输,祁同伟,我真的做不到。"
听他说完这些,祁同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