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轻人上前,毕恭毕敬地说:“是李维民带过来的,好像从汉东调来的。”
“祁同伟,我晓得。”
坐在茶桌前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了。
这人头发稀疏,额头显得很高。
穿夹克的那位稍微动了动身子说道:“前几天,粤东那边就有换人的传闻……”
“听说省禁毐局要来个厉害角色……”
“后来我就让人去查了,确定了这人就是祁同伟。”
说话的是塔寨村的二房林耀华。
他既是副村主任,又是村主任林耀东的弟弟。
“李维民刚走没多久吧?”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那是塔寨村的三房林宗辉,身材瘦削,穿了件棉麻外套。
他冷笑一声,扭头道:“不是说把他弄出粤东后,他就不会回来吗?”
“怎么现在李维民不但回来了,还带着新人?”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林耀东面对远方,背对着大家,始终没有说话。
听完大家的话,他轻轻闭上眼睛,沉思片刻。
随后转身说:“说说祁同伟的情况。”
“挺有本事的。”
林耀华点头道:“才二十多岁,已经立过两次一等功……”
接着,他将从汉东了解到的祁同伟的信息详细汇报了一遍。
“真是个人才。”
林耀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人不爱钱呢?”
“李维民不是不爱吗?”
塔寨三房林宗辉语气不悦地说:“要是钱真能解决所有问题,李维民早完了。”
“老三,咱们谈正经事,别讲这些晦气话。”
林耀东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头。
“李维民是禁毐局焗长,他的调动可不是粤东或汉东省厅能决定的。”
“能在两省间调动,这说明是上面的意思……”
“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被上面盯上了……”
“咱们得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塔寨三房林宗辉对这种劝导有点抵触,眨了眨眼,敷衍地点点头。
“东叔!”
一直站在三人前面的年轻人开口了:“那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试试这个祁同伟?”
“辉叔说得也对。”
林耀东先是一顿,然后又鼓励道:“他要是爱钱,就不会在汉东干出那样的成绩。”
“再说年轻人嘛,都想着立功……”
“既然人家从汉东这么远的地方跑来,那咱们就给他个立功的机会。”
钟山村和渐美村这些年一直跟咱们争生意,还把价格压得很低,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不如把这个机会送给新来的祁同伟,当作塔寨给他的见面礼。
听到这话,几个人眼睛都亮了,笑着点头。
“阿灿,听见了吧?”二房的林耀华推了推眼镜。
“记住了。”林灿恭敬地点头。
说完,他警惕地看了闭着眼假寐的三房林宗辉一眼,又瞧向林耀东的背影。
“东叔,胜文的事情咱们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三个管家都闭嘴了。
事情是前两天晚上发生的。市里的禁毐警察李飞和宋扬摸黑闯进塔寨,就是为了抓林胜文。
幸好胜文没什么大事,但他太狂妄了,给警察留下证据,这才让警察找到借口抓他。
在塔寨这种规矩很严的地方,这是大忌。
“胜文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别在这里瞎操心。”过了一会儿,三房的林宗辉睁开眼,一脸不悦,“难道警察随便来抓人,我们就随便处置人?”
“照这样下去,哪个年轻人还愿意待在塔寨?”
林耀东和林耀华的表情很尴尬,互相看了看,摆摆手让林灿离开。
等林灿走后,大房二房的人都重新围坐在茶桌旁。
“老三,有些规矩不能破。”
林耀东开口了。塔寨从以前穷得叮当响的小村,变成如今东山市数一数二的富裕村,他出了不少力。捐款建企业、养老院、学校,哪样背后没有他的身影?就凭这个,他在村里地位最高。
“胜文还是太年轻了。”林宗辉慢慢悠悠地说,“如果他爹不是走得早,有胜文和胜武管着,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年轻人一时冲动犯错,我们也不能不给他改正的机会吧?”
“大哥,我说得没错吧?”
林宗辉转过头,眼神深邃又阴沉。
“没错。”
林耀东微微一笑:“这次我相信你。”
“但是,老三……有些错能犯,有些错绝对不能碰。”
“林家在塔寨扎根上千年了,多少代人都穷过……”
“这一代好不容易让孩子看到希望,不能因为林胜文就把一切毁了。”
“不过……”
林耀东话锋一转:“这次可以不罚胜文,但绝不能再有下一次。”
“否则,我就召集长老会,按族规办事。”
林宗辉没说话,闭着眼,心里那股不服输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