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的傲气全没了,只剩下一屋子的杀气。
“依我对高明远的了解,他最恨有人威胁他还活着。”
我嘴角一扬,带着点嘲讽:“所以他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可能想办法弄垮我们专案组,然后把你救出来。”
“第二,你妈贺芸可能就有危险了……”
“毕竟跟他的长藤资本比起来,你孙兴,哦不,是高赫,根本不值一提。”
“不管怎么说,你和你妈贺芸,在他眼里都算不上什么。所以他要除掉你们,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我转身离开,走进了牢房。
孙兴像死了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屋里光线昏暗,他那双凶狠的眼睛微微发红,双手青筋毕现,情绪快要失控了。
没错。
他听进去了我的话。
他本来以为,咱们专案组到绿藤就是走个过场的事。可谁能想到,从他妈那会儿起,我就把他的底细摸得透透的,家底儿、经历什么都知道。这种全方位的碾压,让孙兴觉得自己被耍了,火冒三丈。
但同时。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确实有道理。
贺芸到底在哪呢?
她怀孙兴的时候,高明远都没娶她。现在她娘俩都成威胁了,高明远还会罩着她们吗?
孙兴从小就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他知道高明远根本不会管她们娘俩。
他恨贺芸,恨她生了自己。
但他更恨高明远,恨这个只会打骂他的“父亲”。
一想到这里,孙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又开始疼了,他仰着头靠在墙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另一边。
审问结束了,我回到办公室。
天都快亮了。
祁同伟终于可以坐在椅子上歇会儿,喝口水,但手里的活儿一刻也没停。他拿着小灵通,一大早就给京海调查组打电话。
绿藤那边的情况已经不对劲了。
这事省厅专案组帮不上忙,得赶紧让京海的调查组派人过来。
“喂?”
电话响了半天,才传来季昌明懒洋洋的声音。
“我说你小子,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找事呢?”
“季大老爷,我们专案组都快累死了,你们也该行动行动了。”
祁同伟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耐烦。
“告诉你件事,你们调查组赶紧来绿藤,这边已经牵扯出不少管员了,得你们出手才行。”
“什么?”
季昌明一听,困意立刻消失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调查组是不是不打算来绿藤啦?”
祁同伟差点想骂人:“省里派你们来的时候,是为了让你们管京海和绿藤的公职人员犯罪问题。”
“现在京海的人都换了好几波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呢?”
“绿藤的事你们不管啦?”
祁同伟气得不行。
这些本地的调查组,要不是朝廷派来的督导组,早就拖着不办了,就因为里面的利益太大了。
“你小子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季昌明也不高兴了:“谁说我们不去啦?你也得告诉我们具体情况吧?”
“绿藤的常务副焗长贺芸,涉嫌违法犯罪,这下明白了不?”
祁同伟板着脸继续说:“这事还牵扯出杀人案、贩毐案。”
“性质比京海的还严重……”
“你们要是不来,绿藤的那些本地管员就一点压力都没有。”
说完,祁同伟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等季昌明回话。
贺芸到现在还联系不上。
虽然才过去几个小时,但祁同伟有种感觉,贺芸八成是跑了或者躲起来了。
退一步讲。
贺芸即使没离开,抓她那事还得让调查组处理,自己可没有这个权限。忙活了一整宿,天眼看要亮了,大家就在办公室里把椅子往后一靠,两条腿往桌上一架,凑合着眯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电话铃声把人吵醒。离电话最近的朱伟拿起来听,半睁着眼应付了几句就挂了。
朱伟翻了个身,把外套盖在脑袋上接着睡,嘴里嘟囔着,“祁组,医院打电话来说昨晚那个姑娘醒了,让你去一趟。”
“嗯,知道了。”祁同伟似醒非醒地答应一声,又开始打呼噜。
等到他再醒来,都快上午十点了。这才想起那个电话,连脸都没洗,牙也没刷,赶紧下楼开车直奔医院。
买了一份煎饼果子边走边吃,还用小灵通给小五打了回去,问清楚病房在哪,就快步走向住院楼。
可能是徐英子是祁同伟送来的,医院以为她是重要人物,专门安排了个安静的单间。我一边吃煎饼果子一边进门,见到小五、邢凡、邢菲,就把多余的煎饼果子递给她们。
“不知道你们吃没吃,就一起买了。”我说完,把最后一点煎饼果子吞下去,擦擦嘴,拉开椅子坐下,面对徐英子。
她醒着,比我小两三岁,看起来很清纯。昨晚洗胃抢救后,她现在很虚弱,脸色发黄,靠着病床靠背,直愣愣地看着我。
听说昨晚的事,也知道是怎么被救的,眼神满是感激,睫毛微微弯曲,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