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坤回望一眼,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他忙扶好身子,继续踉跄奔逃。
整点的钟声敲响,现在时间上午9点整,咚咚咚……
金东坤想到了“丧钟为谁而鸣。”
一个小护士被他无意撞到,发出一声娇呼。
金东坤想到了“末日墓场,魔女用凄婉的歌声祭奠逝去的亡灵。”
“So funny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t"s so funny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i ya
Ya i ya i ya i ya i
It"s so funny ya i ya i ya i ya i ya
Ya i ya i ya i ya i……”
是谁在我耳边唱歌,是谁?
金东坤身心俱疲,意志快要崩溃了,连耳朵都出现了幻听,感觉有个人紧贴着自己耳朵咿呀咦哼着歌,没完没了,逃到哪里都能听到。
冥冥中,他生出一种死期将至的宿命感,躲不开,逃不掉。
可他不甘心啊,他那么有钱,手下有二十多个对他俯首贴耳的兄弟,为他经营着不大不小的公司,家里还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婆,听话懂事的好大儿。
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好又漂亮的姑娘,或娇柔妩媚,或性感迷人,或温柔善良,或青春活泼,元气满满……
他舍不得,他放不下。
失血过多让他感觉脚步愈发沉重,快跑不动了,可黑衣少年依然像一道催命符一样紧缀其后。
他期待着会出现一个奇迹,或等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
一个身影陡然出现在台阶之上。
金东坤抬头一看,是饭店老板赵老三……
赵老三以前做过退伍兵,身手了得,只是被生活的压力磨平了脾气,才变得窝囊起来。
金东坤顿时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草:“老三,救我,欠的饭钱我全给你补上……”
“不用了……”赵老三面无表情道。
金东坤愕然,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滴进仅存的左眼,火辣辣的。
赵老三伸出双手对着他一推,金东坤站立不稳仰天栽倒,肥大的身子沿着楼梯滚落而下,正好滚到黑衣少年脚下。
黑衣少年二话不说,举刀就刺,正中他小腹,接着又泄愤似的连续扎了十几刀,刀刀见底。
金东坤此时已经气如游丝,生命力如潮水般褪去,连痛觉都感知不到。
恍惚中,他又想起许久许久前那个夏日的晌午。
那天的天很热,他后背晒得通红。
那天的苞米地很硬,他的膝盖硌得生疼。
那天的少女很软,流着泪的她的脸,写满了倔强……
刀扎入身体的声音,原来是这样好听,沙沙沙沙……像极了苞米叶撞在一起的动静。
蓦地,他回想起年少时读过的一段文字:
“一个人十三四岁的夏天,在路上捡到一支真枪。因为年少无知,天不怕地不怕,他扣下扳机。没有死,也没有人受伤。他认为自己开了空枪。后来他三十岁或者更老,走在路上听到背后有隐隐约约的风声。他停下来转过身去,子弹正中眉心。”
那时的他没有读懂,现在却突然明白过来……
他左眼的瞳孔开始扩散,意识越来越模糊,在最后的时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夏日的晌午,一对活泼可爱的乡下姐弟,在无边无际的苞米间嬉戏玩耍,擦身而过时,他开心的同她俩打个声招呼,然后开着车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