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北境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抽打在岑墨的脸上。他站在"霜刃关"的城墙上,指尖凝聚一缕仙力,在面前的虚空中勾勒出边境地图。金色的线条悬浮在风雪中,标记出最近三个月来十七处遭受袭击的地点。
"最新一次是在子时三刻。"霜刃关守将明霄指着地图最北端的标记,厚重的铠甲上结了一层冰霜,"巡逻队只听到一阵诡异的笛声,接着就有三名仙兵失去了意识,醒来后记忆全无。"
岑墨的指尖在那处标记上停留,仙力渗入其中,立刻浮现出几缕暗紫色的雾气——是魔气,但又不完全像。这种气息更加阴冷,仿佛掺杂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是普通魔族所为。"玄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司战仙君踏着积雪走来,肩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我刚从东线回来,那边的袭击者使用了这个。"他摊开手掌,露出一枚漆黑的骨笛,笛身上刻着扭曲的符文。
岑墨接过骨笛的瞬间,体内的仙力突然一阵紊乱。那些符文他认识——是上古时期被禁止的"噬魂咒",能将仙魔之力强行融合,产生极不稳定的破坏性能量。
"伤亡?"他声音沉了几分。
"七个村庄,三百二十四人。"玄晔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全是仙魔混居的边境村落。"
风雪似乎更猛烈了。岑墨望向城墙外白茫茫的荒野,那里本应是两界贸易的繁荣地带,如今却只剩被烧焦的断壁残垣。自从仙魔和平协议签订以来,这样的混居村落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是两界关系缓和的最好证明。而现在,有人正系统性地摧毁这一切。
"我需要去现场。"岑墨收起骨笛,转向明霄,"最近的遇袭地点在哪?"
"往北五十里的"落霞村",但仙君,现在去太危险了——"
"准备最快的云驹。"岑墨打断他,解下腰间玉佩递给玄晔,"把这个交给赤璃,他知道怎么做。"
玄晔接过玉佩,欲言又止。作为少数知道两人关系的人,他清楚这枚玉佩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两人之间的信物。岑墨从不离身的东西如今交托给他,意味着此行的凶险远超预期。
"至少带上这个。"玄晔从怀中取出一面青铜小镜,"洛凝雪改良过的"照魂镜",能识破大部分伪装。"
岑墨点头致谢,转身走向马厩。风雪中,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唯有袖口轻微的颤抖泄露了内心的波动。自从上次在焰心亭一别,已经七日未见赤璃。按照约定,三日后是他们秘密相会的日子,但现在...
"一定要活着回来。"玄晔的声音穿透风雪,"不然那小子会烧了整个仙界给你陪葬。"
岑墨嘴角微扬,没有回头。
云驹在暴风雪中疾驰,冰晶如刀般刮过脸颊。岑墨将感知力扩展到最大范围,搜寻着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越靠近边境,空气中那股诡异的混合能量就越明显——不是自然的仙魔交融,而是一种强行糅合的、充满恶意的扭曲力量。
落霞村的轮廓在雪幕中渐渐显现。与其说是村庄,不如说是一片焦土。岑墨勒住云驹,手指结印施展"回光溯影"术。眼前的景象开始倒流,火焰缩回房梁,碎片重新拼合成器物...直到画面停在袭击发生的那一刻。
他看到村民们正在举行庆典——仙魔两族的孩子追逐嬉戏,大人们分享着各自的美食。突然,十二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无声地包围了村庄。他们同时吹响骨笛,刺耳的声波让所有人痛苦倒地。接着,领头者掀开兜帽,露出半仙半魔的扭曲面容,抬手释放出一道黑紫色的能量洪流...
幻象戛然而止。岑墨踉跄后退,额头渗出冷汗。回光溯影通常不会消耗这么大灵力,除非看到的景象涉及极高层次的能量干扰。更令他不安的是,那个领头者的面容...竟有几分像赤璃。
"不可能..."岑墨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下马走向村庄废墟,靴子踩在焦土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照魂镜悬在身前,泛着淡淡的青光。
废墟中央有一处能量残留特别强烈。岑墨蹲下身,手指刚触到地面,就感到一阵刺痛——那里的土壤已经异变,呈现出诡异的紫金色。他取出玉瓶小心采集样本,却在抬头时瞥见不远处有东西在反光。
那是一枚被烧得变形的徽章,依稀能辨认出火焰与云纹交织的图案。岑墨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云焰盟"的标志,一个主张仙魔血脉融合的极端组织,早在五十年前就被两界联合剿灭了。难道有余孽卷土重来?
"仙君小心!"
一声暴喝突然从身后传来。岑墨本能地侧身,一道黑芒擦着脸颊飞过,在他身后的石墙上腐蚀出一个大洞。十二个灰袍人不知何时已经包围了废墟,骨笛抵在唇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
岑墨立刻结印撑起防护罩,笛声撞击在屏障上激起阵阵涟漪。他注意到这些人的站位很有讲究——不是随意包围,而是按照某种古老阵法排列,正好封锁了所有逃生路线。
"久仰岑墨仙君大名。"领头的灰袍人掀开兜帽,露出那张令岑墨心惊的面容。现在近距离看,这张脸与赤璃只有三分相似,但那双异色瞳孔——一金一紫,却是赤璃独有的特征。
"你们是谁?"岑墨暗中运转仙力,准备突围。
"我们?"灰袍人笑了,声音忽男忽女,诡异非常,"是未来。"他抬手示意,其他笛手同时变换音调,"仙魔两界分离太久了,是时候创造真正的新种族了——以您和赤璃殿下的力量为蓝本。"
岑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知道赤璃,还知道两人的关系...
"你们对赤璃做了什么?"他声音冷得吓人,防护罩外的风雪突然静止。
灰袍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您以为我们复制了赤璃殿下?不不不..."他缓缓撕开自己的脸皮,露出下面不断流动的混沌物质,"我们就是他——或者说,是可能成为他的千万种未来之一。"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击中岑墨的胸口。他突然明白了这些袭击者的本质——不是简单的极端分子,而是利用时空禁术创造出来的"可能性分身"。难怪能量如此紊乱,难怪会有赤璃的特征...
"疯子。"岑墨咬牙,防护罩开始出现裂痕,"扭曲时空法则,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代价?"灰袍人狂笑起来,"看看您脚下这片土地!仙魔和平才是最大的笑话!千年仇恨怎么可能因为一纸协议就消失?我们只是加速了必然的进程——"
他的话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火柱打断。炽白的魔焰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三个笛手,将他们烧成灰烬。灰袍人阵型大乱,惊恐地望向天空。
"谁允许你们——"一个压抑着暴怒的声音在风雪中炸响,"用我的脸做这种恶心的事?!"
赤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