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墨环顾四周，发现宾客们全都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木偶，唯有洛凝雪眼中含泪："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幻象之外，赤璃同样陷入了自己的噩梦。他站在魔界祭坛上，脚下是跪拜的万千魔族。瑾清烟一袭嫁衣站在身侧，魔君正将象征权力的魔戟交到他手中。
"从今日起，你便是魔界新君。"魔君的声音充满威严，"与三公主完婚后，当励精图治，壮大我族！"
赤璃想反抗，却发现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机械地接过魔戟，握住瑾清烟的手。这一幕本该是他从小被灌输的梦想——登上魔君之位，娶门当户对的魔族贵女。可为何心中如此空洞？
"赤璃哥哥..."瑾清烟娇羞地抬头，眼中满是爱意，"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就在两人即将完成仪式时，祭坛下方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白衣染血的身影被魔将押了上来——是岑墨！他仙骨尽碎，额间的仙印被硬生生剜去，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仙君岑墨，擅闯魔界，罪当万魔噬心！"魔将高声宣判，"请新君亲自执刑！"
一柄淬毒匕首被递到赤璃手中。他拼命想要扔掉凶器，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收紧。幻象中的"岑墨"抬起头，银灰色的眸子依然清澈：
"动手吧...这是我...应得的..."
"不！！！"赤璃的灵魂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现实中的永夜宫大殿内，七十二根石柱剧烈震颤。阵中的岑墨和赤璃同时跪倒在地，一个面如死灰，一个泪流满面。魔君高坐主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恢复威严。
"看来两人都看到了最不愿见到的场景。"文曲星君摇着羽扇点评，"不知他们会作何选择？"
阵中的幻象还在继续。岑墨被文曲星君逼到绝境——要么完成婚礼，要么眼睁睁看着幻象中的赤璃被折磨致死。而赤璃则被迫在魔君之位与岑墨的性命之间做出抉择。
"时间到了。"魔君突然开口，"镜花水月阵即将进入最后阶段。"
阵中的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当他们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纯白的空间，对面站着另一个"自己"。
"选择吧。"对面的"岑墨"对赤璃说，"完成婚礼，你就能得到仙界认可，再也不用背负骂名。"
而"赤璃"则对岑墨递出魔戟："杀了我，你就是魔界功臣，帝君会对你刮目相看。"
现实中的宾客们屏息以待。镜花水月阵最残酷之处，就是会给人一个"合理"的解脱方式——只要背叛本心，就能结束痛苦。
阵中的岑墨突然笑了。他伸手抚上"赤璃"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若要用你的命换前程，我宁可永世为凡。"
与此同时，赤璃一把扯下身上的喜服，狠狠摔在"岑墨"脚下："去他妈的魔君之位！没有岑墨，这破位置老子不稀罕！"
纯白空间轰然破碎，两人重新回到大殿，七十二根石柱同时崩塌。魔君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震惊——三千年来，从未有人能这样破阵而出！
文曲星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魔君，这..."
"够了！"魔君厉声打断，"考验结束。岑墨仙君与赤璃均已证明心意，从今日起，魔界任何人不得阻挠！"
赤璃踉跄着扑向岑墨，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相拥。岑墨能感觉到怀中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而自己的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浸透。
"我看到你...和洛凝雪..."赤璃的声音闷在岑墨肩头。
"我看到你...杀了我..."岑墨同样心有余悸。
两人同时沉默，随即又同时开口："但那不是真的。"
文曲星君冷眼看着这一幕，突然高声道："魔君莫不是忘了，岑墨仙君还是我仙界之人！帝君绝不会允许..."
"那就请帝君亲自来要人！"魔君霸气地一挥手，"送客！"
侍卫们立刻上前，文曲星君脸色铁青，却不敢在魔界地盘上造次，只得愤然离去。其他宾客见状，纷纷识趣地告辞。很快，大殿内只剩下魔君、岑墨、赤璃，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殿角的瑾清烟。
"父王..."赤璃欲言又止。
魔君长叹一声，走下王座来到两人面前："镜花水月阵能照见人心最黑暗的恐惧。你们看到的，正是最害怕发生的场景。"他拍了拍岑墨的肩，"能在幻象中保持本心，很好。"
岑墨深深一揖："多谢魔君成全。"
"别高兴太早。"魔君突然板起脸，"仙界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帝君派文曲星君来，明显是要挑拨离间。"
一直沉默的瑾清烟突然走上前，将一枚玉简塞给赤璃："拿着。这是我从文曲星君随从那里偷来的密信。"
赤璃打开玉简，脸色骤变："帝君下令，若不能带回岑墨，就...就地格杀？"
魔君冷笑："果然如此。看来帝君是铁了心要拆散你们。"
岑墨闭了闭眼。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但真正面对时，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仙界是他的根，帝君对他有栽培之恩，可如今...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赤璃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
魔君哼了一声："没出息的小子。"却也没出言反对。
"其实..."瑾清烟突然开口，声音细如蚊呐，"我有个主意。"
三人同时看向她。这位骄纵的魔族公主此刻脸上带着罕见的认真："两界交界处有个叫"无归渊"的地方，不在任何一方管辖范围内。如果...如果有人在那里建立势力..."
"然后呢？等着被两界联手剿灭？"赤璃翻了个白眼。
"笨蛋！"瑾清烟气得跺脚，"如果是你们俩的话...仙魔两界都会有所顾忌！"
岑墨和赤璃对视一眼，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由仙君和魔君共同建立的第三方势力，确实能让两界投鼠忌器。
魔君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倒是个法子。不过..."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这需要周密的计划和足够的实力。你们准备好了吗？"
岑墨看向殿外——那里是魔界永不消散的血云，但在云层尽头，或许有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他握紧赤璃的手，感受到对方坚定的回握。
"我们别无选择。"岑墨轻声道，"但我相信，只要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劫。"
赤璃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熟悉的、无所畏惧的光芒："大不了再烧一次本命魔元！"
魔君扶额叹息，瑾清烟忍不住笑出声，连岑墨都无奈地摇头。殿外，魔界罕见的银月悄然升起，为相拥的两人披上一层柔光。前路艰险，但至少此刻，他们选择了彼此——不是幻象，不是妥协，而是历经劫火淬炼后，最真实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