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殿的晨钟刚刚敲过三响,岑墨就被两名金甲天兵"护送"着穿过重重宫门。自从那夜放走赤璃,他已经在这座森严的殿堂里被软禁了七日。帝君既不定罪也不释放,只是每日派人来问同样的问题:
"魔君赤璃为何冒险来仙界?你们密谈了什么?"
而岑墨的回答也始终如一:"微臣不知。"
今日也不例外。例行审问结束后,帝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岑爱卿,本君再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若还是这般不识抬举..."天眼微微睁开,"就别怪本君不顾君臣情分了。"
岑墨沉默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玄晶地面上。直到帝君离去多时,他才被允许起身离开。
"仙君请随我来。"一名仙侍引着他走向偏门——这是软禁期间的规矩,不得走正门。
偏门外是一条鲜少人知的回廊,两侧种着终年不谢的紫藤。岑墨缓步其间,思绪却飘向魔界。不知赤璃的伤势如何了?破界梭的反噬应该不轻...
"...此事万万不可!"
一个刻意压低的熟悉声音从紫藤花架后传来,岑墨脚步一顿。那是玄晔的声音,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焦灼。
"可父亲已经应下了帝君的聘礼..."另一个轻柔的女声带着哽咽,"下月初三,我..."
岑墨轻轻拨开紫藤花枝,只见洛凝雪背对着他站在廊柱旁,素白的双手紧握着一方绣帕;而玄晔则面对着她,向来沉稳的脸上满是挣扎。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相贴,却又克制地保持着最后一丝分寸。
"我去向帝君请命。"玄晔突然抓住洛凝雪的手,"大不了这身仙骨不要了..."
"胡闹!"洛凝雪急得直跺脚,"你若是抗旨,不仅前程尽毁,连性命都..."
一阵风吹过,紫藤花簌簌落下。岑墨下意识后退,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截枯枝。
"谁?"玄晔厉喝一声,佩剑已然出鞘。
岑墨不得不从花架后走出:"是我。"
三双眼睛在飘落的紫藤花中对上,空气瞬间凝固。洛凝雪的脸刷地变白,而玄晔的剑尖则微微发颤——他们最私密的对话,竟被最不该听到的人听去了。
"岑...岑仙君。"洛凝雪强自镇定地行礼,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您何时..."
"刚被帝君召见完。"岑墨平静地回答,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看来我们都有秘密。"
玄晔的剑"锵"地归鞘,眼中闪过决然:"岑墨,事已至此,要杀要剐..."
"我为何要告发你们?"岑墨打断他,甚至微微勾起唇角,"难道在你们眼中,我就是这般小人?"
洛凝雪和玄晔同时愣住了。他们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料到这种反应。
"可...可您与我的婚约..."洛凝雪声音细如蚊呐。
"一场政治联姻罢了。"岑墨拂去肩上的紫藤花,"就像你说的,我们都身不由己。"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洛凝雪突然红了眼眶:"对不起...我并非有意..."
"不必解释。"岑墨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我只问一句:你们是认真的?"
玄晔上前一步,将洛凝雪护在身后:"我对凝雪的心意,天地可鉴。"
"很好。"岑墨点点头,"那么,我们或许可以互相帮助。"
花架下的石桌旁,三人对坐密谈。岑墨简要说明了自己与赤璃的事,隐去了发契等关键细节;而洛凝雪则坦言她与玄晔早已两情相悦,只是碍于帝君赐婚不敢表露。
"所以,仙君的意思是..."洛凝雪小心翼翼地问。
"婚约必须解除,但不是现在。"岑墨指尖轻叩桌面,"帝君近日对我起疑,若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
玄晔眉头紧锁:"可下月初三就是婚期..."
"正因如此,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契机。"岑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比如...一场足够轰动的"抢亲"。"
"抢亲?"洛凝雪惊呼出声,又连忙捂住嘴,"您是说...赤璃魔君?"
岑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那枚匿影石:"玄晔,你作为司战仙君,应该知道仙魔结界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吧?"
玄晔盯着那块魔界特有的黑石,脸色变了又变:"岑墨,你知不知道这等同于叛界?"
"我只知道,若连追求真心的勇气都没有,修仙又有何意义?"岑墨反问,"还是说,你宁愿看着洛仙子嫁给我,从此三人痛苦一生?"
这句话击中了玄晔的要害。他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接过匿影石:"东天门的"星落崖",每月朔日结界会因星辰之力减弱三成。"
洛凝雪突然握住岑墨的手:"岑仙君,您与赤璃魔君...真的值得冒这么大风险吗?"
岑墨望向魔界方向,心口的发契印记微微发热:"有些人,一旦遇见,其他都成了将就。"
这句剖白让洛凝雪泪光盈盈,而玄晔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佩剑。
"我会想办法拖延婚期。"洛凝雪突然说,"父亲最近在研制一种新药,或许可以..."
"不行!"玄晔打断她,"药王谷不能卷入这种事。"
"我倒有个主意。"岑墨轻声道,"不过需要洛仙子配合演一场戏。"
三人头碰头地商议起来,紫藤花随风摇曳,仿佛在为这场密谋打掩护。当计划大致敲定时,日头已经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