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契缔结后的次日清晨,整个云巅书院沸腾了。
岑墨刚踏出听松苑,就被一群仙界学子团团围住。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目光不断在他眉心新出现的莲花印记上扫视——那是与赤璃缔结契约的证明,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听说了吗?昨晚藏书楼的异象..."
"魔界那边都炸锅了,魔尊派了特使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帝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议论声如蚊蝇般萦绕在耳边,岑墨面不改色地穿过人群,径直向学堂走去。眉心印记微微发热,提醒着他与赤璃之间那道无形的联系——红发魔君此刻应该正在魔界特使那里接受质询。
"岑墨仙君。"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洛凝雪站在回廊拐角处,手中捧着几卷竹简,"能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凉亭。洛凝雪的目光落在岑墨眉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传言是真的。"
岑墨没有否认:"你都听说了什么?"
"整个书院都在传,昨夜藏书楼灵应碑显圣,你与赤璃魔君..."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结成了某种古老契约。"
不愧是药王谷的千金,消息就是灵通。岑墨点头:"同心契。"
这三个字让洛凝雪微微睁大了眼睛:"阴阳双尊的秘术?"她放下竹简,声音压得更低,"仙君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帝君与魔尊绝不会..."
"我知道。"岑墨打断她,"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洛凝雪怔了怔,突然笑了:"我明白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隐息丹",能暂时隐藏契约印记。虽然瞒不过大能,但至少..."
"多谢。"岑墨接过药瓶,心中微暖。即使在这种时候,洛凝雪仍在为他着想,"婚礼的事..."
"已经取消了。"洛凝雪平静地说,"今早家父收到帝君谕令,说鉴于"特殊情况",婚约暂缓。"
特殊情况?岑墨冷笑。帝君分明是顾忌同心契的反噬——强行拆散契约双方,轻则修为大损,重则同归于尽。这种代价,即便是仙界至尊也不敢轻易尝试。
"玄晔知道了吗?"
洛凝雪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他...很支持我们的决定。"
看着这位准未婚妻提到真正心上人时的表情,岑墨不禁莞尔。或许这场闹剧般的婚约,最终能成就一对有情人。
服下隐息丹后,眉心印记果然淡了许多。岑墨刚走进学堂,就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赤璃坐在最后一排,正冲他挤眉弄眼。魔君眉心的印记也用某种方法遮掩了,但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光彩却怎么也藏不住。
"安静!"颜如玉冷峻的声音打断了学堂内的窃窃私语,"今日继续讲解诛魔剑法第五式..."
课程进行到一半,学堂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位黑袍老者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魔族侍卫和一脸不情愿的瑾清烟。
"赤璃殿下。"老者声音沙哑,"魔尊有令,请您即刻回宫。"
赤璃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如果我说不呢?"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就别怪老朽用强了。"
学堂内瞬间剑拔弩张。颜如玉冷着脸挡在中间:"魔界要在我书院拿人?"
"颜真君明鉴。"老者拱手,态度恭敬但语气强硬,"此乃魔界内务,还望行个方便。"
赤璃突然站起来,走到岑墨身边站定:"回去告诉父王,我与岑墨已有契约在身,生死与共。若强行拆散,后果自负。"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虽然大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当事人承认还是让整个学堂炸开了锅。
老者脸色阴沉如水:"殿下可知这么做的后果?魔界与仙界的和平..."
"少拿大帽子压我。"赤璃嗤笑一声,"父王不就是担心与瑾家的联姻泡汤吗?告诉他,我宁愿放弃继承权也不会娶清烟!"
瑾清烟闻言,眼眶瞬间红了:"赤璃哥哥!你..."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转身跑了出去。
老者见状,长叹一声:"既然殿下执迷不悟,那就别怪老朽..."他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黑光,直取赤璃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岑墨的玉佩化琴在手,一道音波屏障瞬间展开!黑光撞在屏障上,现出原形——竟是一条通体漆黑的锁链,专门用来禁锢魔力的"禁魔链"!
"敢在书院动手?"颜如玉厉喝一声,长剑已然出鞘。
老者见偷袭不成,立刻变招:"布阵!"
几名魔族侍卫迅速散开,结成一个古怪的阵法。黑雾从他们脚下蔓延,转眼间笼罩了大半个学堂。学子们惊慌失措,有的试图冲出黑雾,却被弹了回来。
"禁魔结界!"赤璃脸色大变,"专门针对我的!"
岑墨立刻明白了老者的意图——结界内所有魔气都会被压制,而赤璃的力量主要来自魔皇血脉,此消彼长下必然不敌。但老者算漏了一点:现在的赤璃,已经不仅仅是魔族了!
"联手?"赤璃冲岑墨眨眨眼。
岑墨会意,两人背靠背站定,同时调动体内力量。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结界对赤璃的压制竟然失效了!同心契的力量让他的魔力中混入了仙力特性,不再受纯魔结界的限制。
"怎么可能?!"老者惊呼。
赤璃咧嘴一笑,掌心燃起金红色的火焰:"老家伙,时代变了!"
战斗一触即发。老者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仓促间只能指挥侍卫们硬拼。但这些普通魔族哪里是缔结同心契后的两人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侍卫们就倒了一片。
"够了!"颜如玉突然插入战局,一剑劈开结界,"要打出去打,别毁了我的学堂!"
老者见势不妙,咬牙掏出一枚黑色符箓:"既然如此..."
"住手!"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清虚子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几位书院长老,"魔界使者,在我书院撒野,未免太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老者见到院长,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清虚子前辈,此乃魔尊亲令..."
"魔尊那里,老夫自会解释。"清虚子一甩袖袍,"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
老者不甘心地瞪了赤璃一眼,最终还是带着残兵败将悻悻离去。学堂内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学子们看向岑墨和赤璃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能硬刚魔界特使还全身而退,这在整个书院历史上都罕见。
"你们两个,跟我来。"清虚子招招手,脸上看不出喜怒。
院长室内,清虚子慢悠悠地沏着茶,半晌才开口:"同心契成了?"
赤璃点头,眉心的印记随着情绪波动若隐若现:"昨晚在灵应碑前。"
"嗯。"清虚子啜了一口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同生共死,灵力相通。"岑墨回答。
"不止。"清虚子放下茶盏,"这意味着你们将面对两界的共同敌意。帝君不会允许仙界翘楚与魔族绑定,魔尊也不会坐视继承人倒向仙界。"
赤璃不服气地撇嘴:"大不了我们离开两界,去人间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