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大师曰:“吾这世间无汝这般生灵,汝之形貌更似猴类,许汝自遥远往昔或更邈远之未来而来。然吾告汝一事,少年郎。有些事物,无论世间如何演进,种族如何变迁,其本质终不会改。若汝欲破旧序,立新制,所倚者唯武力耳!唯霸道耳!若汝自恃口才卓绝,能舌灿莲花,或可使些许人改其念,乃至令彼等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然欲使举世皆改其观念,变现存之制度,无武力与霸道则断无可能也!心慈手软所得,恒为可悲之结局。历经百年、千年之后,无人记汝往昔之强大与仁义之心肠也!人所能记者,唯汝溃败时之屈辱、污秽与不堪耳。世间唯一之真理,且亘古不变之真理,乃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汝为王者,便可只手遮天,而吾正欲为如此王者!那些小瞧扁魇龙之力者,终皆将拜服于吾脚下。霸王龙、鲨齿龙、南方巨兽龙之属,吾皆不放在眼里!汝方才所见那群蛮龙,亦皆为不自量力之辈。常恃其种族强大便觉高人一等,实乃最愚之举!彼等往昔之荣耀与成就,皆为祖先所创,与彼等又有何干乎?
故如此之恐龙,如此之族群,必致没落也!
扁魇龙者,诚性情中人也,心之所思,直言无隐,于己所秉持之道,坚执异常。观之,此性当由其成长之久,所受之教诲深植于骨而致也。
然实言之,彼所言于天鸣而言,未觉刺耳。
天鸣者,自幼历经诸多巨波。段家之衰颓,养父母家之遭际,乃至其师之境遇,皆历历在目。天鸣亦常叹,世道之中,无论远古恐龙之时,抑或太虚之外己目之所见现实之世,又或今所处之太虚内,教皇派之所为,颇有扁魇龙“巫??大师”之风也。
忽一日,天鸣思一惑,以霸道治世,可长久乎?
自古及今,史书所载帝王将相众多,其间以霸道治国者不乏其例。
忆其生平轨迹,天鸣察之,彼等或如昙花一现,王朝仅盛一时,或为王朝遗下深患。
且物极必反者常有之。秦二世而亡,汉武耗尽祖上所积,至暮年民生凋敝,国力衰微,更有巫蛊之祸这般惨事。
“巫??大师”之念与行,类彼等也。彼或可有成,或能为神火宗“火山大师”之大患,然其自身亦言,后浪涌至时,恐将己拍得粉身碎骨矣。
若仅一人,如此潇洒霸道一生,尚无大碍,然若此人成世间霸主,必为世界之未来埋巨患也。
尤要者,天鸣本道家出身。
道家所尚者何?无为也,不妄为,不随意行事,不违道而行。治大国若烹小鲜,断不可使天下安危系于一人之身。
此乃其师通明道长久以教诲之精要所在也。
思及此,天鸣告扁魇龙曰:“妄造杀孽,实无道也,乃为一己私欲寻借口耳,其背后实乃无尽私欲,膨胀至极矣!尔已为己之贪念所制,已迷失本心矣!”
然,天鸣所言,扁魇龙已弗能闻矣,古老祭坛之力,已移之至他处。
此处丛林郁茂,树冠蔽天,虫豸窣窣之声、恐龙低吼之音不绝于耳,湿润之气,使人呼吸畅快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