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的寒风裹挟着松涛声,卷起程锦睿的官袍下摆。
他站在新修的碑林前,手中的刻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程大人。"苏明玉信步走来,飞鱼服下摆沾着几片松针,"太阳都快落山了,你还在忙?"
程锦睿抬头见到苏明玉,立刻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见过苏大人。"
苏明玉将食盒放在石阶上:"程太师担心你只顾着干活,派下人给你送吃食,下人在皇陵迷了路。
我恰好办事经过,便顺手送来给你。"
她方才看着程锦睿专注的侧脸,心底有些羡慕。
虽然她与程锦睿都是父母早逝,但好歹他现在还有个如此疼爱他的祖父。
不像她,孤家寡人一个,也无人关心她冷不冷,饿不饿。
说起来,三娘临死前与她说了那么多,她近来总是辗转反侧。
从前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可看到程家人,她心底总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难道她真的与程家有什么关系?亦或是,她是程家什么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苏明玉愣神的功夫,程锦睿放下刻刀,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对她感激道:"多谢。"
他打开食盒,里面是一排精致的桂花糕。
程锦睿微微一笑道:"这一看就是晴儿做的。"
程锦睿捻起一块桂花糕,递给了苏明玉:“苏大人尝尝,晴儿这做桂花糕的手艺,可是一绝。”
苏明玉心头一紧。
她忽然想起那夜在宁王府后园,苏晴借着送请柬的机会,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慕容恪的袖口。
那样娴熟的动作,绝非第一次。
"程大人......"她咬了咬唇,"苏晴姑娘近日可好?"
"她很好。"程锦睿眼中泛起一丝温柔,"每日都来给我送饭,还托人给我带书。"
苏明玉看着程锦睿眼中的迷离,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挑拨离间的小人。
她深吸一口气:"程大人,我一直有个疑惑,你大婚的请柬,不应该由下人送给各家吗?
那日我见苏晴姑娘亲自去宁王府送帖子,是否于理不合?"
程锦睿放下筷子,耐心道:"晴儿不是寻常的女子。
我家女眷都去的早,她从14岁开始就替程家打理后宅,处理生意。
抛头露面的多了,她也就不在乎那些虚礼。
我家虽然规矩多,却也不是那迂腐之辈。
这请柬,原本是该我亲自送去给宁王的,无奈今日皇陵事务繁多,祖父又生病不宜出门。
我们唯恐怠慢了宁王殿下,这才让晴儿亲自去送的。"
"可是……"苏明玉攥紧袖口,"我总觉得她有些别的心思,你是否抽空与她聊一聊?"
“别的心思?”程锦睿皱起眉道,“兴许是你想多了。晴儿她向来知礼懂事,也许是婚事将近,有些小女儿家的紧张罢了。”
苏明玉看着程锦睿温润的样子,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那夜在宁王府后园,苏晴借着送请柬的机会,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慕容恪的袖口。那样明显的挑逗,她是绝不会看错的。
但三娘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人一桩姻缘。
她在这说人是非,不会遭什么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