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被粗暴地拍在她手背上,黎瑞霖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哭有什么用?奶奶比疼自己亲孙子都疼你,动这么大手术你都不回去!"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口。
黎苏苏扫了眼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过年的时候她孕三十几周,大着个肚子肯定不能回去。
现在还不显怀,正是回去的最佳时机。
"哥,我跟你一起回去。"她红着眼眶抬头。
黎瑞霖挑眉。
"随便你,车费自理。"
说完,便站起身往外走。
黎苏苏跟过去,摸出零钱结账,黎瑞霖也不争,推开玻璃门出去。
不多时,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黎瑞霖大喇喇地坐进去。
黎苏苏脚步微微一顿,望了眼游乐场的方向,深吸一口气,低头钻进后座。
半小时后,出租车在长途汽车站大门停下。
黎瑞霖领着她去窗口买票,不一会儿便上了车。
车上人几乎满员,等他们两个上来,司机便发动引擎出发了。
整整几个小时,邻座的黎瑞霖都在兴致勃勃打游戏,他不睡,黎苏苏也不敢开机。
晚上八点,车子抵达镇汽车站,黎瑞霖拦了一辆三轮摩托,一路颠簸着回到村里。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搓麻将的声音扑面而来。
堂屋里,昏黄灯光下,周彩英染成酒红色的卷发油腻地耷拉在肩头,听到开门的动静,三角眼扫过门口。
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甩出张牌:“死丫头,杵那儿当门神?赶紧去做饭。”
桌上其他人看到黎苏苏,连忙打招呼。
“呦,大学生回来了?”
“这个时候也不该放假啊。”
黎苏苏礼貌解释,“我回来看看奶奶。”
周彩英白了她一眼,“现在才回来,村里人都骂你白眼狼,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怎么说你的。”
有邻居笑着打圆场,“苏苏学习忙,现在回来也不迟。”
有人话锋一转,道:“瞧瞧苏苏这模样,城里待久了就是不一样!”
对桌的王婶推了推花镜,浑浊的眼珠在她身上打转,“这细皮嫩肉的,可得抓紧找个好婆家嫁了!”
周彩英“啪”地将麻将拍在桌上。
“嫁人?想得倒美!供她读了十几年书,不挣够五十万回来,别想踏出这个家门!”
她忙里偷闲嗑着瓜子,嘴角扯出刻薄的弧度,“当我养她这么大是做慈善?”
黎苏苏转身去厨房时,身后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笑声。
“五十万还不简单?只要愿意苏苏随时可以订婚,五十万彩礼轻松到手!”
“没错,苏苏这模样还不是挑着找!”
周彩英回头扫了眼黎苏苏离开的方向,故意提高嗓音,“着什么急,等她毕业了再说。”
黎苏苏暗暗松了口气,走进黑漆漆的厨房。
打开灯,上午的锅碗瓢盆还没洗,到处都是苍蝇,惹得她有些反胃。
她切着菜时,突然看到母亲着急忙慌从堂屋出来,去了门口接电话。
“回来了已经。”她尖锐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可以,明天见个面。”
黎苏苏听得清清楚楚,但下意识地以为她在忙哥哥的亲事,并没有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