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必了。”
他微笑,声音温和,却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距离感。
学生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离开。
亮听着脚步声渐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星象仪吊坠。
他习惯了这种孤独的观察,习惯了在黑暗中聆听世界的低语。
茶香从附近的店铺飘来,他的脚步不自觉地转向那里。
饮茶,是他唯一保留的人性习惯。
在裂隙中漂泊时,他曾无数次回忆那种温度,那种苦涩后的回甘。
现在,他坐在木椅上,指尖触碰杯壁,热度透过陶瓷传来。
“您的茶。”店主放下杯子,声音里带着些许好奇,“先生是真喜欢喝龙井茶啊。”
“习惯而已。”亮轻声回答,端起茶杯,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墨镜后的视线。
他不需要视觉去“看”茶水的颜色,也不需要味觉去品尝它的味道。
几万年的记忆里,这种苦涩早已刻入灵魂。
就像终结的预兆一样清晰。
......
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雨幕,在湿漉漉的沥青路面上投下惨白的光斑。
防化服的摩擦声窸窣作响,领队的军官抬起手,示意身后士兵停下。
"读数多少?"他压低声音,喉结在防毒面具后滚动。
技术员盯着仪表盘,液晶屏的蓝光映在他抽搐的眼皮上:"三百七十……是安全阈值的四百倍。"
雨滴砸在防弹盾牌上,溅起细小的银雾。
屋檐下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
"后退!全员后撤二十米——"军官的尾音突然断裂。
一道银丝从门缝激射而出,像蛛网般缠住他的脚踝。
防化服被腐蚀的嗤响淹没在雨声中。
士兵们甚至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看到长官的身体像融化的蜡一般坍缩下去。
"开火!用熵蚀弹!"副队长嘶吼着扯开保险栓。
熵浊弹精准地击中在门框上,银丝的蠕动明显迟缓了。
"有效!继续压制!"技术员刚举起检测仪,仪表盘突然炸裂成金属碎片。
整面墙壁像被揉皱的锡纸般隆起。
成千上万条银丝从裂缝中迸发,在雨中织成一张巨网。
熵蚀弹在半空就被丝线截住,暗红胶体像露珠般悬在银网上颤抖。
"撤退!快撤——"
副队长的命令被头顶传来的脆响打断。
他抬头看见路灯杆正缓缓倾斜,断面处闪烁着金属被同化的冷光。
当路灯砸进装甲车时,银丝已经缠上了最后一个逃跑士兵的颈动脉。
五百米外的临时指挥所里,监测屏幕突然雪花般闪烁。
研究员盯着最后传回的画面:整栋老宅正在像生物般呼吸,瓦片如鳞片般开合。
"准备特制燃烧弹。"总指挥摘下眼镜,指节敲在卫星地图的梅州板块上,"天亮前必须建立隔离带。"
他的茶杯突然泛起涟漪。
地底传来的震动让铅芯笔在桌上滚了半圈,笔尖渗出的墨迹像条细小的黑蛇。
“他妈——”
话接然而止,指挥所也故此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