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属指节收紧,屏幕在掌心碎裂。
玻璃渣嵌入银灰色皮肤时,林远想起的却是程雪第一次帮他挑刺时,睫毛在医务室阳光里投下的蝶影。
程雪站在黑色球体之下,左臂的黯蚀物质像他们初遇那年实验室漏雨的痕迹,缓慢蚕食着记忆里白大褂的轮廓。
她的右眼——还保留着大二通宵观测时他吻过的温度——正倒映着林远扭曲的金属面容。
"他们终于决定了。"
林远想冲过去,地面突然震颤。
黑色球体表面浮现的人脸让他想起毕业答辩那天——程雪悄悄在PPT最后一页放了两人的合照,教授们善意的哄笑中,她耳尖红得像此刻警报器的闪光。
12:33...12:32...
"程雪!"嘶吼震落天花板的金属碎屑,像极了那年物理竞赛后,他们在颁奖台雨棚下接吻时震落的雨滴。
她笑了。
这个半金属的笑容让林远突然看清——右脸酒窝的位置,还留着他们去年吵架时她摔试管划伤的疤痕。
警报声尖锐地切割着空气,程雪的声音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林远的记忆。
“你记得吗?” 她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像是信号不良的旧收音机,“大二那年,你说要给我造一颗不会生锈的星星。”
林远的金属指节颤动了一下,关节处的润滑油早已干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本该有一道疤,是程雪第一次教他焊接时烫伤的。可现在,那里只剩下光滑的合金。
“记得。”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说星星会生锈才浪漫,因为那意味着它曾真实地燃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