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图南攥着妹妹的压岁钱,指节在交易所铁栏杆上硌出红印。
黑板前穿红马甲的交易员叼着飞马牌香烟,粉笔灰簌簌落在中山装肩头:“小赤佬,侬要买豫园商城?这破股连老股民都套牢三年嘞!”身后排队的阿婆们哄笑起来,绢扇掩着嘴角打量这个穿回力鞋的学生仔。
庄图南没理会嘲讽,掏出草稿纸演算K线图。当豫园股价跌到35.8元时,他突然抓起认购单:“全仓,二十手。”红马甲愣住,烟灰烫到手背——这价钱精确踩在布林线下轨,连大户室的老法师都不敢这么赌。
(资本觉醒)
三个月后,交易所电子屏跳动着猩红数字。
豫园商城股价冲破万元大关那日,庄图南套现的存折在柜台叮当作响。林芸熙拎着菜篮子经过,篮里带鱼腥味混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刺得她眯起眼睛:“阿拉弄堂飞出只金凤凰嘛。”
庄图南转身时,林芸熙的塑料凉鞋正碾着张废弃交割单。单子上“周世昌”的签名龙飞凤舞,墨迹未干——这个本该在1992年才出现的港商名字,此刻像根鱼刺扎进他眼底。
傍晚的荣安巷飘起栀子花香。
庄图南踩着凤凰牌自行车拐进弄堂,后座绑着台二手夏普计算器。吴珊珊从老虎窗探出头,新烫的波浪卷发梢还挂着火钳余温:“庄阿哥,阿拉织了件毛衣侬试试?”她抛下的毛线团滚到阴沟盖旁,被庄筱婷一盆洗脚水浇得透湿。
“狐狸精!”庄筱婷叉腰站在晾衣杆下,竹竿上滴水的确良衬衣啪啪打在她新剪的童花头上,“阿哥日记里写的1992浦东大开发,侬当我不识字?”
筒子楼突然断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