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有些留恋地离开了自己的手心，迟钝地看向了晏眠，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两颗完全浸满黑墨的珠子，没有波动，也没有色彩。

晏眠沉默地与他对视。

他有一种直觉，虽然姜怀宁的表现看起来还算正常，但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崩溃边缘的状态。

这种状态很危险，加上他不知道造成这个状态的原因，所以压根无法对症下药。

晏眠想了许久，将姜怀宁从回到院子到现在的反应都重新过了一遍。

想到什么，他喉咙滚动。

他尝试着凑上前去，在姜怀宁直直的视线中一点一点地靠近，由于靠得太近，姜怀宁眨了下眼睛，就那么一下，晏眠吻了上去。

他感受到姜怀宁全身僵了下，旋即眼皮颤抖起来，浓密的睫毛时不时擦过他的唇，有些痒。

晏眠见真有点儿效果，心头一喜，又亲了一口，随后伸手扶住他的头，微微拉开了距离，几乎是他移开的瞬间，姜怀宁便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终于不再死气沉沉，终于泛起了一点迷茫的光，将晏眠圈了进去。

四目相对，晏眠安抚地揉着他的后脑勺，嘴角扯出一丝柔软的弧度，说：“姜怀宁，你一个人的这一年，很辛苦吧。”

一刹那，姜怀宁瞳孔剧烈地颤了颤，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晏眠轻轻地将人抱住，犹豫片刻偏头安抚地亲了亲对方的耳侧，道：“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着急，慢慢来，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晏眠说着，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轻抚着。

他能感受到抱着的人身体传来的轻颤，晏眠只能温声细语地安抚着。

终于不知道说了多久之后，对方抬起手用力地回抱了他。

“晏眠……”

姜怀宁的声音极低，带着颤抖与几不可察的哽咽。

“晏眠……”

晏眠说：“我在。”

姜怀宁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谢。”

晏眠轻声问：“谢什么呢？”

姜怀宁道：“谢谢你还活着。”

晏眠一愣，他似乎知道问题所在了。

一时之间胸腔发热，既无奈又心疼。

他由着姜怀宁抱了一会儿，感受到对方的颤抖稳定下来之后，才将人推开，又连忙去看姜怀宁的眼睛。

终于不再是之前的黑寂死寂沉沉了的样子了，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也明白之前的怪异感从哪来了，就是姜怀宁一副像个机器人的模样，眼里没有没有生机，他问什么，对方就答什么，说话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现在对方恢复了正常，晏眠也趁机认真道：“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姜怀宁点头。

晏眠：“和魔头打架，有没有受伤，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

姜怀宁摇头，“没有。”

晏眠又问：“下一个问题，从你来到院子到现在，你都在想什么？”

姜怀宁沉默垂眸，似乎不愿意回答，晏眠捏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说：“说话，别闷着。”

姜怀宁抿了抿唇，说：“想你。”

晏眠一怔，“想我？我不就在你面前？想我什么。”

姜怀宁浅浅笑了下一笑，带了点苦涩的意味，道：“想我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你，想站在我面前的你，是真的还是又只是我的一场梦。”

晏眠：“……”

他无奈重重地呼出呼出一口气，随即松开了手，再随即一抬手，一巴掌拍在姜怀宁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