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醒来,时常到书房看书,不懂之处张口便问,毫不生疏,白鸿礼与她说的话,竟比此前十八年说的还要多。
她俏皮活泼,怒骂随心,偶尔撒娇,偶尔赌气,想起朝中裴侍郎时常炫耀自己女儿多可爱贴心,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父女关系,才是正常的。
他虽知道她变了,可她更像她的女儿了,也许上天如此安排,是为了让他弥补这十八年的亏欠呢?
人言可畏,若不这样,她便要承受满城的流言蜚语,言辞有多难听,他可以想见,长安有太多女子因此丧命,不胜枚举。
玉阙正当年华,经此一事,再无人愿娶她,若是将她许配给匹夫草莽,他这个做爹的又怎么忍心?
白玉阙哽了哽喉咙,别过头,倔强道:“我不去!”眼眶渐渐发红。
白鸿礼上前拉着她坐下,柔声道:“玉阙,听话。”
可她依旧不为所动,白鸿礼板起脸呵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爹,你可知你真正的女儿,已被你这迂腐的思想害死了!如今还要再害死她一次吗?
思及此,她狠狠咬着唇内软肉,眼泪直打转。
白玉阙啊白玉阙,你当真可怜,如今我既已占了你的身体,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她仰头定定的望着白鸿礼:“不!我有许多路可选,这是唯一一条不能选的!”
“你作为爹爹不信我,那我便去找信我的人!”
“若整个大唐皆无人信我,我还有我自己!”
何况还有千年后的那个世界信我,我不孤独。
“女儿本就无需依附什么。”
白鸿礼深深叹了口气,被她的坚决和信心折服,不过此前他已被女儿折服多次。
二人谈及诗词她文思敏捷,谈及礼法她见解独到,谈及百官,更是时常口出狂言,颇有跳出大唐指点江山之态。
白鸿礼稍稍放软了语气,心疼道:“即便是爹信你,你可知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
白玉阙直言:“女儿不怕!”随后反问道:“爹怕了?”
他在云诡波谲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本就是心疼女儿,才为她选了这条路。
只是惊诧一个十八岁的柔弱女子,竟有如此强大的内心,这更让他确信:这不是我此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
“罢了,只要你能承受得住,爹也不强迫你。”
自始至终,白玉阙的眼泪也未流出:小事而已,不值当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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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霜听到此事的来龙去脉后,不禁佩服她的勇气与魄力。
“原来如此,敬你一杯!”二人举杯共饮。
白玉阙讲述时隐瞒了身世之事,她以为杜如霜大义凛然,与她性情相投是源自于将门,且穿越之事太过离奇,若是因此失去一位知己好友,岂不可惜。
杜如霜放下酒杯问道:“你有何打算?”
“我想让我爹去沈府提亲!”
杜如霜闻言内心直呼:果然够勇!
忽闻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支持你!”
杨暄从门外走来,白玉阙回头笑道:“谢谢姐夫!”
“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