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望向他

“对，”

罗杰点头，目光转向远方模糊的天际

“我在艾尔维娅手下工作，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一个实验体在变异中哭着喊‘妈妈’。那不是进化，是诅咒。那天我决定逃离这里”

程昭小声问道：“可是……媒体上从来没提过龙族的起源，甚至都没人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因为我们不是‘来的’。”

罗杰低声咆哮了一句，声音中混杂着压抑的愤怒

“我们是你们造出来的，是你们人类想要控制神的结果。艾丽西亚……她用一套名为‘创世者’的基因链，将神话变成了现实”

他转过头，爪子指向空中在断断续续播放的残破LED屏：“你们以为协议早已达成？合作？共存？那只是他们播给幸存者的谎言——真正的协议，只有他们那‘十二人议会’才知情”

苏晓紧紧握住手中的采样管：“我们必须把这些真相带出去”

“你们要做的，不只是逃出去”

罗杰低声说

“你们要告诉人类，是他们自己创造了这把利剑。而现在——这把剑，已经架在人类的喉咙上了”

【远方传来金属坍塌的巨响，黑鸢公司战斗单位已开始清理异常。撤离时间有限】

苏晓咬紧牙关，看向昏黄天边

“那我们就把真相，亲手送回世界”

【静默广场·通风井后的实验观察室】

冷光洒落在斑驳的混凝土墙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与金属灼烧后的焦味

程昭低头看着脚边的灰烬和断裂的记录本，苏晓则靠近墙角，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随机破坏”

他低声说

墙壁上，那只淡蓝色的幼龙正蜷缩着身体，它的爪子轻柔而执拗，一笔一划，在冰冷的墙面上刻下一幅颤抖而哀伤的画

那是两个成人模样的人类，一男一女，面容模糊却姿态温和，他们牵着一个有着稚嫩脸庞、背后长出半透明翅膀的孩子

孩子正在笑，似乎在试图飞起，翅膀却微微颤抖

程昭倒吸一口气，而在这幅画旁边，幼龙又以颤抖的笔触画下了另一幕：

两个半龙化的孩童相拥而泣，身上遍布实验伤痕和鳞甲裂缝，仿佛在彼此身上寻找仅存的人类温度

而最后——墙角最底处，龙爪刻下的线条已经深深嵌入水泥，那是一头巨龙蹲伏在废墟之中，孤独、沉默

它庞大的身体在焦黑的建筑废墟边守望，而那焦黑的残垣中，是一栋倒塌的房屋，还有半截破碎的儿童秋千

巨龙的眼睛被勾勒得特别深刻：晶莹剔透的泪珠，从高高的眼眶中流下，砸落在瓦砾间

苏晓喉咙发紧，轻声说：“它……是在告诉我们，它记得那场灾难，它还记得它的家人”

程昭蹲下，幼龙并没有躲避，反而靠近了他，发出低低的呜咽

那声音像是婴儿梦中未醒的哭泣，也像是远古种族残存的记忆

苏晓望着那幅画，忽然想起艾尔维娅笔记中那句——

“也许所谓‘治愈’，不过是让短暂的人类躯体，得以承受永恒种族记忆的慈悲”

他们终于明白：这些怪物并不只是失控的武器，有些龙，仍在哭泣

仍在，寻找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