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敢情她是要我们把赃物还回去?”我踹了脚倒地的冰柜,金属碰撞声在停尸房里回荡,“十年前我顺的耳坠,老陈头藏的镯子,李主任偷的项链,全在她的陪葬品清单上。”小李从兜里掏出个金镯子,正是老陈头笔记本里画的那个:“师傅,刚才在李主任抽屉里找到的,内侧刻着‘陈德贵赠’。”
密道入口传来砖块掉落的声音,像有人在里面敲门。我攥着金镯子,兜里的金耳坠硌得大腿生疼,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老陈头看着我藏耳坠时说的话:“大麻子,这玩意儿沾了死人气,甩不掉的。”现在想来,他早知道李主任的阴谋,却没料到自己也成了棋子。
走到后墙根,第三块砖已经被推开,密道里飘出的檀香比之前更浓。我刚要往下走,小李突然拽住我:“师傅,你看楼顶!”月光下,楼顶边缘站着个穿碎花衬衫的人影,花白头发垂下来,跟老陈头的背影一模一样。他慢慢转身,脖子上挂着李主任的金项链,链坠在月光下泛着血光,照出他脸上的尸斑——正是秀芳的脸。
“老陈头?”我喊了声,人影突然抬手,指向密道深处。小李的手电筒光扫过去,看见密道台阶上摆着三个搪瓷缸,分别刻着我们三个人的名字,缸里装着黑狗血,血面上漂着碎布,正是秀芳指甲缝里的那种。
下到密道十七级台阶,墙面上的“还我项链”变成了“还我三件”,血字下面画着三个箭头,分别指向骨灰堂、停尸房和楼顶。最深处的铁柜开着,里面摆着三个骨灰盒,我的骨灰盒上贴着金耳坠的图案,老陈头的贴着金镯子,李主任的贴着金项链,盒盖上都写着“替死鬼 七月十五”。
“王大麻子……”秀芳的哭声从铁柜里传来,混着铁链响,“把镯子放进老陈的骨灰盒,把耳坠放进你的,把项链放进李建国的——”她的声音突然变尖,像指甲刮玻璃,“不然我们三个,就把你们的魂拆成碎布,缝在我身上!”
我手一抖,金镯子掉进老陈头的骨灰盒,发出“当啷”声。小李突然指着铁柜最底层:“师傅,你看!”那里摆着件完整的碎花衬衫,绣着完整的并蒂莲,衬衫领口处缝着三个金饰:耳坠、镯子、项链,正是我们三个拿的东西。衬衫袖口缺了半片布,跟秀芳指甲缝里的形状严丝合缝,而袖口内侧,绣着三个日期:2015、2020、2025——正是我们三个拿陪葬品的年份。
楼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接着是重物坠地的“砰”声。我冲出去时,看见李主任的尸体趴在密道入口,脖子上的金项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道深可见骨的勒痕,跟秀芳的一模一样。他手里攥着的碎花布,现在缝在了秀芳的衬衫袖口上,缺角补全了,并蒂莲终于完整了。
回到停尸房,秀芳的尸体已经躺回冰柜,柜门好好地关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知道,她指甲缝里的碎布已经补全,三件陪葬品回到了她身边,而我们三个替死鬼,名字已经绣在了她的碎花衬衫上。
夜里十二点,值班室的钟敲了十二下。我盯着墙上的值班表,2025年7月15日那栏,我的名字后面跟着307号,老陈头和李主任的名字也在上面,三个名字围成个圈,中间是朵完整的并蒂莲。停尸房方向传来“咣当”一声,是冰柜柜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指甲刮地的“吱啦”声,越来越近。
小李突然指着窗外,殡仪馆后巷的槐树下,站着三个穿碎花衬衫的人影,两个男人一个女人,正慢慢往停尸房走。月光照出他们的脸,分别是老陈头、李主任,还有秀芳,他们的脖子上都缠着勒痕,指甲缝里卡着碎花布,而走在最前面的秀芳,手里捧着件完整的碎花衬衫,衬衫上绣着的并蒂莲,花瓣正在一片片绽开,露出里面三个金饰,和三个替死鬼的名字——那是我们永远也逃不掉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