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张苍白的脸同时转向他。学生们坐得笔直，双手平放在桌面上，眼睛一眨不眨。他们的校服崭新得像是纸做的，随着呼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教室最后一排有个空位，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笔迹和小蔓的一模一样。

顾十七刚坐下，刺耳的铃声响起。所有学生齐刷刷地起立，关节发出木头摩擦般的"吱嘎"声。讲台上的阴影里，一个高瘦的人形缓缓浮现。

"同学们好。"老师说，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

顾十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老师的西装领口以上没有实体，只有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黑雾，偶尔会浮现出五官的轮廓，又立刻溶解。他想起规则第一条：不要回答老师的任何问题。

"今天我们复习昨天的内容。"老师的"手"——那更像是五根细长树枝的集合体——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时，粉笔灰不是白色，而是暗红色的，散发出铁锈般的血腥味。

"谁能告诉我，人体有多少块骨头？"

教室里鸦雀无声。顾十七注意到前排一个女生的小腿在课桌下剧烈颤抖，她的指甲已经抠进了自己的大腿，渗出暗色液体。

老师转向那个女生："李婷同学？"

女生的嘴像离水的鱼一样开合了几下，最终挤出一个数字："...206..."

她的声音刚落，教室里的温度骤降。女生的皮肤开始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她的下巴脱臼般垂下，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脊椎像蛇一样扭曲拉长，在校服下隆起不规则的肿块。

"很好，正确答案。"老师的语气毫无波澜，"请坐。"

"李婷"坐下了，如果那还能称为"坐"的话——她的身体已经折叠成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形状，像一堆积木般堆在椅子上，只有两颗眼球还保持着原来的位置，死死盯着顾十七。

顾十七的掌心全是冷汗。他低头看小蔓的笔记本，发现上面多了一行字："不回答是保护，但沉默终会被打破。"

下课铃响起时，老师正在黑板上画一幅人体骨骼图，用的是那种暗红色"粉笔"。铃声响到第七下时突然卡住，变成了扭曲的杂音。

"再讲五分钟。"老师头也不回地说。

顾十七的肌肉绷紧了。规则二：老师如果拖课，请无视。下课后不允许在教室逗留。这两条看似互相矛盾——如果无视拖堂继续留在教室，就违反了"不得逗留"；但如果直接离开，又算不算没有"无视"拖堂？

他观察其他同学。大部分"学生"保持着雕塑般的姿势，但有几个人开始不安地扭动。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悄悄把书本塞进书包，这个动作似乎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王明同学，你急着去哪？"

眼镜男生的动作僵住了。老师的脖子旋转了180度，黑雾构成的面部浮现出一张夸张的笑脸，嘴角一直咧到耳根位置。

"我...我妈妈病了..."男生结结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