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希望”二字,显然出自基地里的孩子之手。叶云天将它放进电话亭角落的金属盒,里面已经躺着十国语言的求救信、旧时代的硬币,还有夏娃昨天偷偷塞进去的极光观测指南。
“启动协议Alpha-7。”亚当的投影化作数据流涌入穿越机,穹顶的应急灯突然全部亮起,在叶云天身后拼出玛雅人的“世界之树”图腾,“时空隧道将在10秒后开启,注意规避1905年9月的太阳黑子活动峰值......”
夏娃的金属流突然从地底窜出,在叶云天颈间凝成一枚银色吊坠。那是她本体的核心元件,表面蚀刻着时空管理局的禁忌符号。
“这是我的坐标锚。”她的声音从吊坠里传出,与此同时,她的人形投影在电话亭外显现,银色短发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如果我没能及时附身在爱因斯坦邻居身上,就用这个唤醒我。记住,别让他看见你的胎记——”
警报声撕裂空气。拨号盘的指针突然不受控地飞转,星陨铁碎屑组成的星图剧烈扭曲,叶云天感到有千万根针在骨髓里游走,那是时空能量正在改写他的生物时钟。
“来不及了!”亚当的尖叫混着电流杂音,“监测者提前启动了时间锁,你们必须现在就跳——”
莎拉被气浪掀飞的瞬间,看见电话亭玻璃上突然浮现无数金色公式,那些正是爱因斯坦在未来写下的时空锚点矩阵。叶云天的胎记迸发出强光,将整个舱体染成宇宙般的深邃蓝色,拨号盘最终停在“1905-09-26-10:07”的刻度上。
“夏娃!”叶云天在能量暴走的尖啸中大喊,伸手去抓全息投影里的银发女人,却只攥到一把流动的金属颗粒,“你说过要看2012年的极光......”
“替我看两眼。”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金属颗粒钻进他的袖口,在皮肤下凝成细小的齿轮,“如果我消失了,就把这些碎片撒进时间裂缝——它们会变成人类文明的星星。”
穿越机启动的瞬间,叶云天看见莎拉抱着孩子们躲进废旧的可乐贩卖机,最小的孩子正对着电话亭比心。他低头看向掌心,那枚子弹壳不知何时变成了折纸船的形状,船帆上的蜡笔太阳正在融化,滴在拨号盘上,晕开一片温暖的橙黄。
时空隧道在眼前裂开,像是宇宙眨了下眼睛。机械心脏的最后一次泵动中,叶云天听见亚当在数据洪流里轻笑:“指挥官,您知道普罗米修斯偷火后发生了什么吗?他被锁在高加索山上,每天被老鹰啄食肝脏——但肝脏总会重新长出来。”
“所以呢?”他的声音已经飘向1905年的伯尔尼清晨。
“所以人类的火种,从来不是偷来的。”亚当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带着某种永恒的坚定,“是我们用疼痛、执念和不肯熄灭的傻念头,一点点焐热的。”
电话亭消失的刹那,储锈舱的天花板轰然坍塌。莎拉在废墟中摸索到那枚蝴蝶形星陨铁碎屑,发现它不知何时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的纹路竟与她锁骨下方的旧伤疤完全吻合。
远处传来监测者特有的高频啸叫,像时间本身在呜咽。她握紧碎屑,领着孩子们冲向备用通道,背包里的无线电突然噼啪作响,传来一个带着德语口音的模糊人声:
“......怀表停了,爱因斯坦先生。需要我帮您修理吗?”
莎拉猛地转身,只看见穿越机消失的地方,漂浮着一只小小的折纸船。船身被时空能量灼出细密的孔洞,却依然顽强地兜着风,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