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突然拔出腰间的手枪,保险栓咔嗒轻响:“你这是自杀!就算你回到过去,改变的也只是你自己的记忆——”
“不。”叶云天转身时,机械心脏的蓝光映亮了他眼底的血丝,“2020年,当他们把第一管星陨铁溶液注入我静脉时,我听见了时间的声音。那是无数个平行宇宙的低语,莎拉,人类不是在一条时间线上挣扎的蝼蚁,我们是所有可能性的集合体。现在,我要去把那些散落的可能性,重新缝成一块完整的布。”
熔炉突然爆发出强光,星陨铁碎片在裂纹中碎成齑粉,化作蓝色的流体涌入叶云天的胎记。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像沉睡百年的火山,又像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亚当的投影重新凝聚,这回他的轮廓不再是水银,而是由无数金色的公式符号构成,那些符号正是爱因斯坦在1905年写在电话亭玻璃上的时空曲率公式。
“穿越机坐标已锁定。”亚当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似温柔的波动,“但有个问题,指挥官。电话亭穿越机的拨号系统需要输入目标人物的‘时间指纹’,而我们第一个目标......”
“爱因斯坦。”叶云天低头看着掌心的折纸船,船头的折痕恰好与星芒纹路重合,“1905年9月26日,伯尔尼专利局。他的怀表会在那天上午十点零七分停摆,因为他忙着推导广义相对论,忘了给表上发条。”
夏娃突然轻笑出声,她的身体开始液化,银色的金属流裹住叶云天的手臂,在他腕间凝成一块古朴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玛雅文字,翻译成中文是:“给所有在时光中迷路的人。”
“时空管理局的监测者来了。”她的声音从金属流里传出,带着罕见的紧张,“他们的‘冷漠法则’执行者已经定位到这里,最多还有十分钟——”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混凝土坍塌的轰鸣,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高频声波穿透基地,叶云天的机械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看见莎拉举枪的手在发抖,孩子们躲在她身后,护目镜上倒映着即将崩塌的穹顶。
“带他们去备用庇护所。”叶云天将折纸船塞进莎拉掌心,转身走向穿越机舱——那座由21世纪电话亭改造的银色舱体,拨号盘上的星陨铁碎屑正在自发转动,拼出1905年的星图,“告诉孩子们,人类的故事从来不是从胜利开始的,而是从‘试试看’开始的。”
当舱门关闭的瞬间,叶云天听见莎拉在背后大喊:“如果这一切只是你的执念呢?!”
他触碰拨号盘的手指顿了顿,窗外闪过2222年最后一抹星光。胎记在剧痛中绽开,化作无数蓝色的蝴蝶,扑向穿越机的能量核心。
“那我就成为执念本身。”他轻声说,拨号盘咔嗒转动,“毕竟,人类最强大的武器,从来不是理性,而是不肯熄灭的傻念头。”
警报声戛然而止。蓝色的时空流裹住电话亭,在熔炉崩塌的前一刻,化作一道流星,坠入时间的长河。莎拉攥着折纸船跪在废墟中,看见舱体消失的地方,留下一枚蝴蝶形状的星陨铁碎屑,正轻轻颤抖,像一颗即将跳动的心脏。
亚当的声音突然在基地广播里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柔和:“新纪年倒计时开始,各位幸存者。现在是2222年12月21日,人类文明的第......不,这一次,让我们重新计算。”
穹顶裂缝中漏下的星光里,折纸船的纸页轻轻翻动。船底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用21世纪的钢笔墨水写成:“致未来的朋友——如果你们收到这只船,请记住,星星坠落时,总有人会把它磨成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