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镕临走前拍了拍杨龙肩膀，真丝西装袖口掠过量子芯片样品，带起细微的静电。他说了句韩语，翻译耳机延迟了半秒才转换成中文："杨社长，台积电掌握着最新的技术，全球都知道。"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层吞没。投影仪自动调亮亮度，将"神经元级实时渲染"的演示动画投在每个人僵硬的脊背上。技术总监周明突然开始咳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尘埃呛住了喉咙。

茶水间的咖啡机传来完成的滴答声，但没有人起身。空气里漂浮着参鸡汤冷却后的油腻感，和全息投影产生的臭氧混合成一种奇特的失败气息。

会议桌中央，三星留下的镀金名片在投影光线下闪烁。杨龙想起李在镕体验神经接驳系统时，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那种真实的战栗，终究敌不过纳米尺度下的技术鸿沟。

北京国贸三期79层的云顶酒吧，陈冰第三次调整了耳环的位置。

"她真的会来吗？"豆苗搅动着杯中的抹茶拿铁，眼睛不时瞟向电梯方向。她今天特意穿了《原神》联名款的衬衫，腰间的钥匙扣上挂着限量版派蒙玩偶。

"卢大小姐答应的事从没食言过。"陈冰看了眼镶钻腕表，"不过她的"准时"通常意味着迟到两小时以内......"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走出来的女孩让豆苗差点打翻咖啡杯——卢桥穿着印有"刻晴我老婆"字样的痛T，下身却是条价值不菲的高定百褶裙，左手端着杯珍珠奶茶，右手拎着爱马仕Birkin包的带子上，挂满了《原神》角色的亚克力立牌。

"冰冰！"卢桥小跑过来，包上的雷电将军和神里绫华撞得叮当作响，"堵车堵到爆！我刚在车上抽卡又歪了！"她突然注意到豆苗，眼睛倏地睁大，"等等，你是......米哈游那个剧情策划？《星穹铁道》贝洛伯格篇是你写的？"

豆苗的耳根瞬间红了。她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被认出来，更没想到对方连具体章节都记得。

"现在主要负责新项目。"豆苗故作镇定地递过名片，"《星辰OL》的首席叙事设计师。"

卢桥接过名片，指尖的美甲上居然刻着七元素符号。她突然凑近豆苗："听说蔡浩宇从米哈游带走了最核心的引擎团队？"没等回答又转向陈冰，"所以今天不只是喝下午茶对吧？"

陈冰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碟子上。

×

天元科技地下三层的消毒水味被香奈儿五号彻底覆盖。

卢桥站在量子计算阵列前，手中的珍珠奶茶已经忘了喝。全息投影中的《星辰OL》测试场景正在运行——南宋临安城的街市上，商贩NPC们自主演化着各种交易行为，甚至有个卖糖人的老者正在即兴创作新的糖画样式。

"这......"卢桥的奶茶吸管被咬得扁扁的，"比《原神》的NPC智能多了。"

"因为不是预设脚本。"豆苗调出后台数据流，"AI基于宋代《东京梦华录》和《梦粱录》自主生成的行为模式。"

卢桥突然指向一个书生模样的NPC："他能作诗吗？"

陆子浮在控制台输入指令。下一秒，书生抬头望向虚拟的月亮，吟出两句："琉璃盏里青梅小，不识春风只识卿。"

"这是系统即时生成的！"卢桥惊呼，"没有数据库？"

"有数据库，但组合方式是创新的。"蔡浩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白大褂上沾着咖啡渍，"就像《原神》的角色台词，要符合人设又要......"

"要有灵魂！"卢桥突然接话，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所以你们卡在芯片上了？"

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杨龙从数据屏后走出，手里拿着那枚被雨水泡过的样品芯片："需要3纳米以下工艺，月产能至少五千片。"

卢桥接过芯片，美甲上的雷元素标志在量子计算机蓝光下微微发亮。她突然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爸，我在天元科技......对，就是做《原神》那些人新开的公司。"她调皮地眨眨眼，"他们需要台积电的3纳米生产线......什么？当然不是玩游戏用！"

通话持续了七分三十八秒。期间卢桥用至少三种语言切换交谈，偶尔蹦出"量子隧穿神经延迟"之类的专业术语。挂断时，她脸上的表情让豆苗想起抽到双黄蛋的时刻。

"我家确实跟台积电有点小生意。"卢桥转动着奶茶杯，"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得先让我体验完整版《星辰OL》。"

杨龙和蔡浩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突然调出新界面："正好有个测试场景需要真人反馈。"

全息屏上展开一座唐代风格的城市，城门匾额上"长安"二字苍劲有力。镜头拉近到西市一角，穿胡服的商贩正在叫卖琉璃器皿，远处酒楼里传出琵琶与诗朗诵的交响。

"这是基于《长安十二时辰》构建的原型。"陆子浮解释道，"但AI自主扩展了......"

"我要玩！"卢桥已经蹦到神经接驳器旁，"有抽卡系统吗？能联机吗？剧情会刀人吗？"

陈冰扶额："桥桥，这不是手游......"

"比手游刺激多了。"豆苗帮她戴上简化版头环，"记得上次测试，有个NPC因为玩家没买他的剪纸，自主开发了第二职业当说书人。"

调试设备的间隙，杨龙注意到卢桥的Birkin包内衬里缝着个不起眼的徽章——台积电最高级别的供应商通行证。豆豆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指尖微凉。

当卢桥完全接入系统的瞬间，主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提示：【检测到特殊文化参数，激活隐藏剧情线】。

长安城的画面骤然变幻。西市胡商摊位上，一件波斯琉璃器突然映出奇异光晕，将测试角色吸入其中。展现在卢桥眼前的，竟是《原神》风格的提瓦特大陆场景——但建筑风格变成了盛唐长安与璃月的融合体，街上行走的角色穿着唐宋服饰，却有着熟悉的神之眼装饰。

"这不可能......"蔡浩宇猛地凑近屏幕，"我们没有导入任何《原神》素材！"

"是AI自主学习的文化融合。"豆苗快速分析着数据流，"它读取了卢桥的《原神》周边信息，自主创造了联动场景！"

卢桥在虚拟世界里的惊呼通过扬声器传出："天啊！这是刻晴的霓裳花嫁皮肤吗？怎么变成唐制婚服了？！"

杨龙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向豆豆："台积电的3纳米......"

"下周三。"豆豆已经拨通了电话，"台积电副总裁专机抵京。"她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带着3纳米工艺的样品。"

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突然自动运行起来。屏幕上的"长安-提瓦特"融合世界里，一个酷似钟离的NPC正向卢桥行礼，口中吟诵的却是李白的《清平调》。AI自主生成的提示框悬浮在空中：【文化共鸣度91%，世界观融合完成】。

窗外，北京盛夏的暴雨不期而至。雨滴拍打着特种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击新时代的大门。